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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 窥一斑
    海棠和她说:“老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对一个国家也是如此,很多时候放任不管也是一种智慧。”

    桂枝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海棠冷静地说:“在说中庸,在说妥协。”就如人体有病,但是这种病有时候不用治,拖着就行,因为不影响不致命。

    早先的古人给这种病起了一个名字“癣疥之疾”。

    前提条件是这真是个癣疥之疾,而不是讳疾忌医。

    弘皙就是这个朝廷的癣疥之疾,区区五千人,听着挺多的,真的列队也就那么回事。

    海棠对桂枝说:“在朝廷里面混,最大的本事就是妥协,就是利益置换。所以有些事儿知道也别掀开,作为筹码,等着交易的那一天,等着机会一鸣惊人。说起来一鸣惊人这个词儿就是一段故事,先隐忍再发作,发作的时候迅疾如风,令对方猝不及防。”

    桂枝点头,她就在等着一鸣惊人!

    只要弘历知道这支私军并有了联系,这就是他造反的证据!

    可惜弘历不知道。

    桂枝不想说朝廷里的事儿了,因为有时知道的黑暗太多,也很想看到美好的东西。

    他问海棠:“姐姐家的小孙儿呢,抱来给我看看啊!”

    海棠就说:“这几天有些冷了,我带你去他们母子的院子里瞧瞧去,省得抱来抱去把孩子给冻着了。咱们也走动一番,把地方腾出来让他们收拾。”

    从海棠和扎拉丰阿居住的东院到弘阳夫妻居住的西院有很长一段路,两人就在路上走着说话。

    桂枝说:“姐姐这几日去过九哥家没有?他家的太妃不太好了。”

    海棠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麻木了。

    “怎么不好?前一阵听说老糊涂了,现在呢?”

    “现在是老糊涂加生病,把九哥家里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九哥是个孝顺儿子,现在什么事儿都不管,就在家侍奉太妃。”

    “那郭太贵人呢?”

    “在十一哥家里啊!十一哥把她接去照顾了,您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好久没去过你十一哥家里了。在别的地方碰见也没说过这些。”

    桂枝接着说:“这位也患病了,也是天天吃药,前几天身体好,天气也不错,想着见见宜太妃,结果宜太妃不认识她。她想见见咱们六姐姐,六姐姐又远在蒙古。”桂枝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六姐姐给四哥上折子说她不归旗了。”

    归旗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外放或者是出外征战的八旗子弟从外面回到本旗居住,第二种是家属去世后回归本旗居住。大公主就是在她丈夫去世后回到京城居住,这就是归旗。四公主的丈夫也去世了,她是能从喀尔喀部回到京城的,听这意思是她放弃回京了。

    海棠说:“这是各有选择。”

    “对啊,但是郭太贵人很失望。”

    这时候弘阳的两个庶子跑来请安,桂枝立即把刚才的话题忘到了脑后,高

    兴地牵着他们的手问话,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夹着嗓子问他们喜欢什么吃的玩的,这模样让海棠看到了想笑。

    试想一下,一个老阿姨,夹着声音学小孩子说话,还是叠词……肉麻!

    等小孩子跑走了,海棠就说:“妹妹,下次你正经说话就行,别捏着嗓子,我听着不舒服。”

    “又不是让你听的,小孩子听着舒服就行。快走,看你小孙子去。”

    姐妹两个进了月娥的院子,这院子非常大,早先安康和百寿跟着她住在这里,现在两个孩子都搬出去了,这里又重新布置了一番,放着很多她喜欢的陪嫁物件。

    海棠家里这几天人来人往,都是一些宗室亲戚来走动,除了给海棠拜寿,少不了要来看看小孩子,所以月娥这几天都是穿着见客的衣服坐月子,就担心来不及换显得怠慢了。

    海棠他们进门,月娥就赶紧从床上起来,桂枝赶快说:“好孩子,别起来,坐着躺着都行,咱们至亲不讲究这些。月子里面可要照顾好,照顾不好你一辈子受罪。”

    桂枝身边的嬷嬷一个箭步上去摁着月娥躺回去了,这利索模样海棠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海棠说:“听你姨妈的,坐着吧咱们自己人不讲究这些。”

    月娥赶紧弯腰谢了,又让人抱小孩子来给桂枝看:“快把咱们小阿哥抱来给祖母和姨祖母请安。”

    桂枝嘴上说着:“要是不方便就别抱来了,让小孩子睡觉吧。”然而伸长了脖子往孩子那边看,乳母就抱着孩子送来。

    小孩子确实睡着了,桂枝看了看孩子,小声说:“这小模样长得好长得胖乎乎的,将来肯定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月娥笑着说:“承您吉言。”

    海棠说:“我们家孩子你也看了,给什么见面礼?”

    桂枝说:“还真有见面礼给他。”睡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秀囊,从里面拿出一枚金锁片。

    “就是这个,这孩子没出生的是我就让人錾刻出来了,在佛前供奉了三个月,今儿来的是取了来。”

    月娥赶紧连连感谢,乳母抱着睡着的小婴儿也再三拜谢。

    海棠看了看锁片,正面是百合花柿子灵芝,这是一种吉祥纹路,是“百事如意”的寓意。反面刻着“除邪祟,疗冤疾,避横祸。”九个字。

    海棠说:“手艺不错,这一副‘百事如意’看着不错。”说着把手里的金锁片递给了旁边的侍女,侍女赶紧用手帕捧着给床上的月娥看。

    月娥看了很欢喜,就对屋子里她的陪嫁仆妇说:“我记得我那边的妆匣里有个细细的金项圈。我戴是有些小气,本想着留给安康,大格格不喜欢就临时放着了,恰巧配这块儿金属片,这真是缘分到了,那金项圈合该和这个锁片是一对,你取来给小阿哥戴上。”

    吩咐完再三谢了桂枝,又问:“不知道姨妈是在哪里供奉的?”

    桂枝说:“哦,就是法源寺。”

    海棠问:“法源寺是哪儿?我怎么没听过啊。”

    桂枝立即说:“法源寺就是原本的崇福寺,去年重新修缮,赐名法源寺。”

    “赐名?”海棠皱眉?

    桂枝心想不好。

    果然海棠下一句就是:“这么说四哥还掏钱了?”

    桂枝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她这会坐立不安想拔腿就走,然而这时候仆妇捧着金项圈来了,桂枝一开始觉得给大人做的项圈肯定很大,没想到拿来后真的是小小的一只。

    桂枝立即抛了刚才的话题,转而问月娥:“这是你的项圈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小孩子的呢。”

    月娥笑着看了一眼海棠,说道:“过年的时候妹妹回家来,我看她戴了一条珍珠的项链儿,正好贴着脖子,十分漂亮。她还送了一条红宝石珠子穿的,也很好看。我想着年底她回来也送她一件,就让人打了项圈,先打一个出来看看好不好看,没想到显得小家子气,我都不喜欢更不能送给妹妹了,就放着了,后来让人打了一对宫灯耳坠等妹妹回来送她。”

    桂枝就说:“这是有缘分啊!”

    月娥让人去取宫灯耳坠,海棠跟着看了一眼,看到是黄澄澄的金子做的,入手也不算重,不会坠耳朵,佩戴起来不仅美观还舒服,最主要的是这玩意看起来哈很华丽,莹莹肯定喜欢。

    桂枝对着耳坠夸了又夸,问了是哪些工匠造的,准备也让人做几对出来。

    大家就闲话这对耳环的工艺,最后说到了工价,月娥就说:“说起这个,那真是酱油贵过鸡,工价比黄金还贵。”

    桂枝笑起来:“你这话说得倒是挺贴切的,好看就行,贵不贵的倒也罢了。酱油贵过鸡,这话京城没听到过诶。”

    月娥叹口气,说道:“这是广东那边的说法,早年间我玛法在广州口岸当差,带着我阿玛他们去任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广东本地的下人回京,这些人一直跟着我阿玛,我就常听他们说话,学了一些词儿来用。”

    当初鄂伦岱去广东的时候还很年轻,那时候的补熙还是个小孩子,说起来真的是无限唏嘘。

    看月娥情绪不高,旁边还有一个似笑非笑的海棠桂枝,又觉得不能再坐下去了。

    “你也别难受,你玛法高寿呢。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一些事儿你们先坐着,我先回去。”

    海棠说:“我送送你。”

    桂枝赶紧说:“别送别送,咱们的关系你送什么?我带着人直接走了。”

    海棠说:“关系再亲近也不能不送啊。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聊。”

    出了月娥的院子海棠就说:“你不老实!你是不是有很多事儿瞒着我啊!”

    “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你和佛门放在一起有一种有你没他们的架势,加上很-->>

    多人听说你热衷道家经典,觉得你要为道家打压佛门。”

    海棠想骂一句狗屁不通。

    道士比她爱佛门,很多道士对佛家经典研究得很透彻,很多时候为佛门吹法螺,才不是外人觉得佛道势不两立。再说她和道

    家来往过吗?到现在她都是个野道士,无门无派那种!

    海棠抑制了自己的想吐槽的冲动,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四哥是不是和佛道两家眉来眼去?”

    “什么叫眉来眼去?他早年就信佛,一直读佛经,他还懂一些道教的典籍,和僧道来往再正常不过了。早些年就有和尚去圆明园给他讲经,你忘了?”

    “我怎么会忘呢,以前是讲经,我是知道的。现在讲点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桂枝笑起来:“他们除了讲经还能讲什么?就是讲治国之策那些和尚道士也讲不出来呀。”

    “他们是讲不出来,但是他们能讲白日飞升啊!”

    桂枝觉得海棠想太多:“四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海棠心想:他有嫌疑!大家都怀疑他是嗑丹嗑得暴毙!

    海棠就说:“他下次什么时候和那些和尚道士讲经?我也去听一听。”

    桂枝说:“后天有和尚给他讲《坛经》。”

    《坛经》全称是《六祖大师法宝坛经》,是很正经的佛家典籍。正经程度是国内佛教著作被尊称为“经”的,仅此一部。

    海棠说:“六祖慧能讲究顿悟,我去听听说不定也能顿悟成佛,明心见性。”

    桂枝觉得她说话的模样很像是在找碴,觉得惹不起,赶紧走吧。

    海棠快过寿了,哪怕是海棠不办宴席,小辈们也要来祝寿的。来的时候都是一家一起来。比如老五阿哥家的人,新任恒亲王弘晊带兄弟子侄一起来给海棠磕头,满满一屋子都是他家的人,海棠居然生出几分欣慰,觉得弘晊做事也有模有样,五哥若是真的在地下有灵,估计是很满意的。

    所以送走桂枝没多大一会,就有侍卫来传信,说弘晖带着几个弟弟来请安。

    来的都是些皇子,海棠就让人把自己接待亲戚的院子打扫了一下,让人把扎拉丰阿从画室里请出来,换了衣服一起等。

    扎拉丰阿手上的颜料半天没洗干净,结果用香胰子洗手反而把手上的戒指给撸掉了,正蹲着找戒指的时候几位皇子一起来了,进门的时候弘晖脖子上架着弘曕。

    连不常出门的弘昐和福沛都来了,他们来了自然也少不了秀椿。

    弘晖带着弟弟妹妹给海棠祝寿,海棠赶紧把他们拉起来:“来了就行了,何必行此大礼。”说着把人拉起来,又把闹人的弘曕抱在怀里哄着,就问几个侄儿这两日忙些什么。

    聊着到了中午,扎拉丰阿出去安排饭菜,要留这几个侄儿吃饭。

    饭桌上海棠在大家很高兴的时候一边夹菜喂弘曕吃饭,一边擦他小脸上的粥,一边问:“你们阿玛最近和道士们都论的什么经啊?是外丹术还是内丹术?”

    这话问出来后几位皇子的脸色都不一样,但是都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真正无辜的只有海棠身边的弘曕,他一边自己吃碗里的粥一边问:“姑妈,什么是外蛋蛋,什么是内蛋蛋,好吃吗?”

    海棠哄着他:“可不能吃,以后见到不认识的问清楚了

    再吃,不认识的、味道不对的、看着也不对劲的都不许吃知道吗?()”

    “厐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奶声奶气很可爱。

    海棠就接着跟几个侄儿说:“怎么?没听到?弘曕都听到了。”

    大家都看着弘晖:你是老大,你顶上!

    弘晖心里骂:一群冤家,这时候知道我是老大想起长幼有序来了!

    弘晖笑着跟海棠说:“姑妈,虽然最近有道士进园子,但是皇阿玛他是在跟人家学打拳。”

    剩下的一群人立即点头:“对对对,最近皇阿玛在打拳呢!”

    弘昼还加了一句:“他最近在吃这方面也开始讲究了,以前都是吃素的,现在也吃肉了,以前有各地进宫的东西他尝尝,现在不吃不应急的,不吃外地的,盖因道士说养生乃是顺应天时,不能人力强求。”

    弘历心想:蠢货!你不说反而没事儿!

    海棠“哦”了一声,跟弘晖说:“听着有些道理。”

    弘晖强颜欢笑:“这也就是一家之言。”

    海棠点头:“回头我和人家聊聊吧。”

    弘历很讨厌园子里的道士,别说弘历,弘晖也很讨厌,这哥俩的心思一样:让姑妈把这些讨人厌的和尚道士赶走!

    弘晖比弘历更发愁的是:姑妈的杀伤力巨大!上次在山东,她差点达成灭佛的成就,虽然没这么严重,也是给了佛门一闷棍,现在这威力还没散尽呢,这时候也不到这一闷棍打到谁头上!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

    这顿饭吃到最后,海棠又问了一个让这几兄弟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的问题:“你们和你们阿玛是不是有意瞒着我啊!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们阿玛给不好寺院重新返修了?”

    肯定是,要不然桂枝不会一脸悔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每次犯错之后,那小表情和当初还是一模一样。

    弘晖清了清嗓子说:“哪有,姑父,今儿这八宝饭好吃。”

    弘曕立即举着勺子跟着嚷嚷:“好吃,弘曕还想吃。”

    一群哥哥此时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八宝饭挪到他跟前,七嘴八舌地说:“这些都给你,好吃就吃完。”

    海棠立即说:“这是糯米做的,不好克化,少让他吃这种东西。弘曕,这个洛阳燕菜也好吃,姑妈给你夹点吧。”

    弘曕嘟嘟囔囔地说:“不要,弘曕不吃萝卜,弘曕要吃甜饭。”

    扎拉丰阿说:“不能再让他吃了,他今儿吃了不少,刚才格格和各位阿哥说话的时候他就啃了一只鸡腿了,摸摸他肚子,早鼓起来了。”

    海棠一摸,果然肚子圆鼓鼓的。

    弘晖就趁机说:“姑妈,我们带他回去让他吃点消食的东西。这会儿也到中午了,这小子有午睡的习惯,带他回去睡会儿。”

    海棠说:“行,你们回去跟你们阿玛说一声,就说我听说这两天他要和道士和尚见面,我本来想去听一听,奈何我这边事情多,我就请简王府供奉的金道长帮我走一趟,回头让门口侍卫放行就行。”

    ()    弘晖嘴角抽搐了几下,答应了一声。

    哥几个回到园子里,弘昼老远就嚎:“阿玛,大事不妙了。”

    弘曕跟着喊:“不妙啦!”

    弘晖一把抓住弘曕:“你不许跟着乱喊,在这种地方乱喊是要出事儿的。”

    弘曕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弘昼:“他喊了。”

    弘晖耐心地教他:“他喊和你喊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学人家。”

    弘昼这人不靠谱的事办得多了,他就算是在园子里面发癫都没人把他当回事儿,但是别人发癫就是大事。

    兄弟几个连同秀椿一起进书房。

    雍正正在打拳,问道:“朕给姑妈选的那套瓷器她喜欢吗?”

    弘晖说:“很喜欢,看得出来姑妈很喜欢霁红釉,拿在手里爱不释手,把里面的花瓶等拿出来,让摆在她卧室。”

    雍正很得意:“你姑妈那点子喜好朕早就知道,她嘴上说喜欢白瓷粉彩,实际上她喜欢的是浓墨重彩,但是看得多了又觉得厌烦。这颜色要选好,务必颜色重,但是又不能看得久了觉得俗气,更不能闹眼睛。”

    雍正收拳,秀椿赶紧扶着他。

    雍正就拖着伤腿坐在了榻上:“所以霁红釉就好看。”

    他说完看到大儿子一脸为难的表情,就问:“你这是什么颜色?难不成你姑妈不喜欢?刚才不是说很喜欢吗?”

    “不是寿礼的事儿,是她说后日简王家供奉的金道长要来和僧道辩经。”

    弘昼补了一句:“儿子觉得姑妈说那话的时候很像是说要来找碴。”

    福沛不解:“那金道长是什么人?姑妈找碴又不是他来找碴,姑妈又不来。何必在乎一个金道长。”

    雍正觉得头有点晕,扶着脑袋叹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嘴快!”

    不是看着像找碴,那就是来找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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