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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4 身后事
    海棠和弘阳一起出门,母子和弘时他们兄弟一起去泰陵。

    去过泰陵之后弘阳要去景陵附近查看地形,要勘察地形风水,给弘晖的陵墓择位置。

    国力是否强盛看陵墓就知道了,国力强盛的时候陵墓修建得庄重大气,各处工程都是保质保量完成的,没一处偷工减料。海棠带着侄儿们去了泰陵,这里守陵的人出来迎接。

    海棠略懂一点风水堪舆,泰陵以永宁山为祖山,蜘蛛山为案山,元宝山为朝山。海棠看了看周围,就说:“明堂藏风聚气,这边的案山真的如桌案,当初十三弟真的是慧眼啊!”

    旁边十三阿哥家的几个孩子抿嘴笑起来,雍正的陵墓位置就是十三选定的。

    弘阳说:“重要的是此处案山山清水秀,上面形如笔架,这是很吉利的。”如果普通人家有这样的风水地形,就会被认为后人能做官。

    为了给弘晖选陵寝,弘阳也是恶补过风水学说。海棠对这个不信,风水好的地方必有大陵,有大陵必招盗墓贼,再好的风水也抵不过人心贪婪。

    此时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站在陵前入口环顾周围环境,生出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大家去了泰陵,先住下,明日正式祭祀。海棠还是先去大殿上焚香点纸,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夜无梦,海棠醒来还在想,果然人是没魂魄的,要是有以四哥的话唠模样,不拉着自己讲一晚上不算完。

    次日开始正式祭祀,海棠看着那拉氏准备的一堆衣服在烈火里熊熊燃烧,心想着:四哥,别生气,丑是丑了点,好歹能御寒。

    这也是一个痴心人在惦记你啊!

    从泰陵出来后弘阳带着人和大队人马分开,向着景陵去了。到了景陵先去祭祀康熙,从景陵出来后去看海棠的陵墓。

    以前在康熙下葬的时候他进去过一次,这次再去就发现这里面受潮了,举着火把进去,发现很多地方都笔迹模糊了,虽然不严重,但是仔细看都是能看得出来的。里面也很湿润,出来后弘阳看着景陵墓忍不住皱眉。就目前来看,下面水系丰沛,早晚会淹掉陵寝。

    心里存着这件事,他和几位大师在附近看了半个月才返回京城。

    弘阳没回家,先去圆明园,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去盛京祭祖,这次随着他们去的人比较多,所以整个西郊都显得匆匆忙忙。弘阳等着觐见的时候看到海棠从御书房出来,赶紧跑过去说话。

    他拉着海棠到了稍微僻静点的地方:“额娘,儿子觉得八成……您将来八成会被淹。汗玛法似乎……”

    “所以一定要把我烧了装瓶子里,回头水冒上来我和盐宝还能在里面漂流。想想挺不错的,在里面到处漂,比一直躺在一个地方强。”

    弘阳一脸纠结:“额娘,这不是开玩笑呢。”

    “没开玩笑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是早把瓶子选好了,我都是选的精品,将来被挖出来肯定让人惊叹这瓶子太美了。”

    弘阳觉得她这话越说越不着调,就赌气说:“您这是何必呢?不如回头把您的骨灰藏在某个佛塔里,压根不受水淹之苦岂不是更好。”

    “你这主意不错诶。”海棠拍拍儿子的肩膀:“回头你要是这么对待我也行,我不是和你说反话呦,我对这种方式也很喜欢,这比在地下玩漂流有意思多了。”

    弘阳揉着脸,他在这方面是比不上海棠的。

    这时候鱼贵小跑几步来到他们几丈远的地方叫道:“勇主子,世子爷,皇上宣召呢。”

    海棠就说:“你去吧,我先去衙门,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弘阳应了一声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面只有弘晖,弘晖这时候正在伸胳膊踢腿活动筋骨,看到弘阳进来就问:“看到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要求和风水来说,有一个地方十分契合,就在景陵西南。”说着铺好了地图。

    弘晖看了一眼:“确实,这是好地方,从礼法来说简直再标准不过了。正好和姑妈以及汗玛法连成一条线,挺好的啊,你皱巴着脸怎么回事?”

    “下面有水。”

    “你这说的都是孩子话,地下面都是水,要不然怎么打井!”

    “弟弟的意思是,您不介意将来漂流?”

    弘晖皱眉:“这么严重?”

    “嗯,弟弟去了我额娘福地查看,里面潮气很严重,您是知道的,她老人家的墓室是没陵寝的地宫深的,这才几十年,外面还一直通风,里面都已经潮湿了,封闭之后呢?”

    “你说的倒也是个问题。”弘晖坐下说:“祖母她老人家高寿,要不效仿孝惠章皇后建造一处皇后陵园?”

    他担心的是葬乌雅氏的时候打开景陵的墓道一看,里面全是水,这水排不排?无论排还是不排都是错,进退维谷的事儿让他这孝顺孙子怎么当得下去!

    弘阳问:“祖母同意吗?”这事儿最起码要祖母开口,就和当初孝庄文皇后那样,说一句‘卑不动尊’不合葬就完事儿了。她不开口这事儿不好办。

    弘晖说:“这事儿过一段时间再和她老人家商量,毕竟皇阿玛刚走,现在说只怕老人家生出疑心,以为她身体不好了。”

    “嗯。”

    “至于朕的陵寝,地下水也确实是个大事儿。”

    弘阳提议:“不然避开这一片地方,往再远的地方找。”

    “行是行,就是距离汗玛-->>

    法和姑妈太远了。说实话,他们就像是一个树桩一样把朕拴在他们附近。朕能说帝陵不必距离太近,毕竟皇阿玛都住到东边去了,朕也能给自己找个远远的地方住着,但是不能弃姑妈不顾。当初汗玛法给她安排好了,朕没法挪她的福地啊!”

    弘阳也跟着叹气,毕竟海棠是她亲娘,他更在乎亲娘将来泡水了怎么办?

    他忍不住说:“额娘她说饿了,将来她烧成灰了装瓶子里,在里面到处漂流。她觉得有趣味。”

    弘晖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疼,一边笑一边拍着

    桌子,跟弘阳说:“妙哉妙哉,这主意不错。”

    “这主意哪里好啊?妙在哪儿啊?”

    “妙在朕心里觉得这主意不错!到时候这瓶子要特殊设计一下,一直保证口朝上底朝下,还不能太大,太大就容易卡着,要在周围再箍一层东西,能防水还能防撞,这样能漂的时间长。”

    弘阳看他说得很认真,问道:“你真觉得这法子不错?”

    “对啊!阳弟,哥哥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狭隘了。早先咱们在关外是火葬,世祖章皇帝就是烧成灰了,也就是汗玛法和皇阿玛没烧,让你觉得烧成灰没法接受。”

    “我是说漏水。”

    “漏水也没什么啊?水葬的多了去了,就当是水葬了呗,藏地人家还天葬呢!还有树葬,所以哥哥说你狭隘了。这么一说,不必再择别的地方了,朕也水葬就行了。”

    弘阳看他说得认真:“您可要想好啊,这一旦开建就不好再择别的地方了。”

    “嗯,想好了。”

    弘阳想着回头就问问防水层怎么做,再问问海边的堤坝是怎么做的,都用上,保证额娘和哥哥的陵墓都不漏水。

    看他表情凝重,弘晖说:“你也别想那么多,听说秦始皇的地宫里全是水银做的江河湖泊,他的棺椁就飘在这些江河湖泊上,想想也怪有意思呢。”

    弘阳小心地问:“您不会也想漂在水银上吧?”

    “不不不,太花钱了。”

    弘阳想:那就好,他要是真是有这想法,自己要想法子弄水银呢。

    他把东西收拾好了,就和弘晖抱怨:“你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才在外面和额娘说这件事,我说还不如学者那些和尚们弄个佛塔供奉呢,她说也不错,比在下面漂流强。都说人这一辈子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你这主意不错。”弘晖真的有建造佛寺的想法,比如佛骨舍利,这是大吉大利的东西啊。

    弘阳看他低头思考的模样,瞬间着急了:“您不会真的要把我额娘拆开葬吧!这事儿我不答应。”

    “别急兄弟,哥哥不会做这事儿的。”

    “真的?”弘阳不信:“你刚才肯定琢磨什么了。”

    “是,哥哥是琢磨了,哥哥琢磨把姑妈的福地重新修一下,以前的不行,太寒酸了,需要再加点东西。”

    “加点什么?”

    “石佛啊,神像啊,八部天龙啊这些,你知道就行了,这玩意做好了先藏在别处,等姑妈下葬了再拼凑到地面上。”

    “啊?”

    “啊什么?日后那就是圣地了。”

    弘晖目瞪口呆,心里冒出个问题:自己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们的,怎么这两人的想法一个比一个离奇!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这次庞大的人群宛如出巡,连福沛这种病歪歪的人都带出门了,可见这次参与的人数之多,规模之庞大。

    但是海棠家里的人不多,也只有三口人,就是海棠安康和百寿。百寿和百岁一起进进

    出出,安康谢绝了嘉乐的邀请,要和海棠一起起居。

    海棠已经掰开揉碎了给安康讲这次出行的意义以及自己路上要做的事情。

    海棠目前手上有两件最要紧的事儿,其一是安置因为失去奴仆身份的人,让他们尽快有收入,安定社会环境。其二就是开发关外。这也是海棠日后近十年的工作重心。除了这件事,海棠还长期盯着另外一件事,就是格物教育,除了要培养最基础的男女工人之外,还要扩大高端工匠的培养。

    鉴于海棠的事情多,所以海棠要经常起码脱离队伍深入一些地方查看地形。安康就跟着海棠到处跑,这一天要经过山海关,百寿提前跑来约安康。

    “姐,今儿一去看山海关吧。”

    “不去,就一破城门楼子,没意思不看,我今儿陪祖母去附近看看。”

    “真不去啊!那可是天下第一雄关。”

    安康本来想拒绝,想起海棠说的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想了解这片大地就要了解这片大地上承载的历史。而山海关,这里的故事一时半会听不完。

    她就说:“好啊,一起去看看啊!”

    海棠此时在听属下的报告:“目前铁路勘察就到这里,关外的还没有开始。”

    海棠点头:“让他们动作快点。”

    这时候外面进来个太监,悄声跟海棠说:“京城快马来报,固伦纯禧公主去世了。”

    “真的?”这位是康熙的养女,常宁的亲女儿。

    太监点点头,海棠叹口气,这是截至目前兄弟姐妹里面最长寿的人。

    海棠叹口气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