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却又一反常态,居然在空中看到了太阳。
不过这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视野所及之处,尽是刺眼的白光,看得久了,眼睛便酸涩难挡,有经验的人会利用兽皮或布帛做成遮眼帘,以此来保护自己的眼睛。
萧长车牵马缓缓而行,雪太大,早就看不清道路了,他可不想自己亲密的伙伴因为一脚踩空而折了蹄子,因此自己在前边探路。
一道炊烟在前方林中袅袅升起,打破了这个白色世界的沉寂,让他的眼前一下子便鲜亮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牵着马,向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一幢残破的土胚茅草房出现在前面林子中。
同样破烂倒塌得仅剩下几段完好的院墙里头,一匹通体黑色的马儿正在那里用嘴拱着地下的积雪,看到萧长车一人一马,仰天嘶鸣了一声,前蹄高高跃起,然后重重地落下,周边的积雪,顿时便被震得都飞了起来。
萧长车冷哼一声,人和马一样,都强横霸道的很。
这匹黑马,是李大锤的,通体黑色找不到一根杂毛,名字却实在是配不上它的神骏,叫小黑。
萧长车的战马叫白玉狮子,通体白色,一黑一白,刚好相反。
“小黑,来的是朋友,礼貌点儿!”屋里,传来了李大锤的声音,有些暴燥的小黑立时便安静了下来,瞅了萧长车一人一马一眼之后,打了个响鼻,又低头去雪地里不知在拱着什么。
萧长车拍了拍白玉狮子的脑袋,然后径直走进了这间破屋子里。
屋里一堆火倒是烧得挺旺,不过屋子四面透风,屋顶茅草还破了一个大洞,洞的正下方,厚厚的一堆雪,唯一稍微好一些的地方,便是李大锤呆的那个墙角。
提着长条形的包裹,萧长车径直走到了李大锤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大锤提起紫砂小茶壶,往面前小小的瓷盏里倒了一杯茶水,茶色金黄,不管是颜色还是香气,都是正好。
“估摸着你到的时间开始煮的,怎么样?我很用心吧?”李大锤不无得意:“放心喝,这个杯子我用开水煮过,而且绝对是新的,以前没有人用过。”
萧长车瞅了对方一眼,一仰脖子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那种有洁癖的人!”
李大锤哼了一声:“是吗?别忘了,我去过你家,你什么样的习惯,我瞟一眼,大概也就知道了。在战场之上,你可能是不讲究,但你不打仗的时候,讲究得很呢!比女人还讲究。”
萧长车看着李大锤,眼中神色却是渐渐地凌厉了起来:“你在我家中还是在我军中也安插了眼线?”
“你猜?”李大锤笑咪咪地。
看到李大锤这個模样,萧长车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将杯子又伸了过去,李大锤再替他斟满。
“不怕我真安插了眼线?”
“你就想让我疑神疑鬼是吗?这点小伎俩还是算了吧!”萧长车淡淡地道。
李大锤呵呵一笑:“送去的粮食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多谢!”萧长车眼中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不用谢,又不是白送的,是要收钱的。”李大锤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说起来你这两年,已经欠了我不少银钱了。”
“这一回打下了宝瓶州,就有钱还你了!”萧长车不以为然:“我不是赖账的人。”
“这倒不急,其实还不还的也不打紧,我知道你一向手头紧。”李大锤笑道:“有的是办法销帐是不是?”
萧长车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怎么销帐?让我换上女装去泰安城跳舞?”
“也不是不能考虑......”李大锤脸上的神色明显地活泼了起来,不过看着萧长车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身边的布袋身上,他立时干咳了一声:“玩笑话,莫当真。对了,那个张若还好用吧?”
“嗯!”萧长车脸色缓和了下来,点头道:“不愧是朝中大员,的确有些本领,跟他比起来,刘屹就是渣渣!”
“伱运气好啊!”李大锤感慨地道:“这个人啊是有真本事的,这两年替大秦朝管帐,那么一砣乱帐,硬生生地给弄得顺了一些,在我看来,起码给大秦朝延寿五年,现在居然给你去打工,你睡着了都该笑醒。”
“真有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令狐野不用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大锤道:“这个人对大秦忠心得很,你想想,令狐野是要造反的,把这个人放在面前,给自己找恶心吗?原指望你一刀宰了这个张若的,不曾想你不上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