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露台之上,手握着一杯产自泰安城的琼浆,铁勒已是微熏。
轻轻抿一口,让酒液在嘴里来回滚动,舌头之上每一颗味蕾都充分感受到了那份刺激,这才将其吞咽下去。
“好酒,可惜我们大元酿不出这等好酒!”冲着身后的鲁赫与格罗举了举杯子,铁勒不无遗憾。
“听说这琼浆酿制极难,是用纯粮发酵,需要八蒸八酿,十斤粮食都出不了一两酒,极耗粮食的玩意儿!”格罗摇头道。“偶尔尝尝,倒也无伤大雅。”
铁勒哈哈一笑:“格罗,你也勿需转弯抹角地劝谏我,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有话直说便好。”
格罗微微躬身,即不辩解,却也不反驳。
鲁赫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道:“殿下,待到明年开春,这宝瓶州易帜换旗,那令狐野只怕便要惊恐万分了,除了南窜,他还有其它路可走吗?”
“有!”铁勒认真地道:“他可以向我大元俯首称臣!”
三人都是大笑起来。
令狐野当然不会向北元投降,而且大元也不需要他投降,铁勒要做的,就是逼迫令狐野退回关内,在大秦这片本来就滚开的锅里,再加上一瓢热油。
到了那个时候,令狐野除了马上造反,还能如何呢?
要知道,这些年来,他的跋扈嚣张,已经在大秦成了公认的事实,回到关内,没有了关外这个根据地,失去了稳固的后勤补给,大秦朝堂之中那些大佬,岂有不想趁此机会收拾他的道理?
乖乖地被大秦夺去兵权回家养老,令狐野有这么蠢吗?
这不是把脑袋送给别人砍?
所以,造反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这,才是铁勒最想要达到的目的。
想投降?
我还不要嘞!
你必须要造反!
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嘛!
“来,饮胜!”铁勒笑着举杯:“等到我们拿下这片土地之后,那泰安城,照样亦是我们囊中之物,这琼浆,到时候就让他们进贡便好了!”
“殿下,泰安城可有周致坐镇呢!”
“那又如何?”铁勒冷笑:“人力终有穷尽时,本王又不是没有见过先天高手。别人都把先天高手当神,本王可知道,他们照样还是人。一个无牵无挂的先天高手固然可怕,但有了牵挂和附累的先天高手,有何惧之?不过是价钱问题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夜无话。
黎明在宝瓶城悠扬的钟声中到来,第一声钟响的时候,宝瓶城的城门洞开,队伍从内里络绎而出。
队伍的正中间,严圣伴着铁勒,谈笑风生。
宝瓶城距离帽儿山,也不过百十来里路,快马加鞭,一路换马,凌晨出发,饷午时分,也便到了。
不仅是铁勒,便是严圣,对这个野狼也是极感兴趣的。
说来野狼骚扰了宝瓶州好几年了,但这个人的到底长啥样,却是谁也没有见过。
只不过今天严圣是想砍了这野狼的脑壳来立威,而铁勒却在想着能不能招降这個野狼,为将来在宝瓶州制衡严圣落下一枚棋子。
当然,现在铁勒可是半分口风也没有落,让严圣晓得了他的打算,偷偷派人去通知那严冬提前发动攻击,等自己到了帽儿山,见到的只是野狼的脑袋,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严序浑身冒着腾腾热气,让他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的,一路狂奔回了宝瓶城,却得知严圣已经带人去了帽儿山,更让他心急如焚,只交待了一声立即关闭城门,全面动员准备作战之外,便又换了一匹马,紧追严圣而去。
严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早一刻把消息送给兄长,便多一分力挽狂澜的希望。
听到胯下的战马已经发出了喘息之声,严序腾身而起,跳到了一侧另一匹空马身上,毫不怜惜地挥鞭重重地打在马股之上。
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
终于看到了前方招展的旌旗,严序松了一口气。
严家后队看到狂奔而来显得狼狈之极的二爷,一个个都是愕然不已。
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所有人都有些忐忑地看着严序的战马卷起一条雪龙向着前队冲去。
“大哥!”
严序大声叫喊着。
胯下战马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四蹄一软,倒在了地上。
严序双手在马背上一按,稳稳地落下地来,然后迈步急急奔向严圣。
回过头来的严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二弟一向稳沉,此刻怎么如此失态?
而且还是在铁勒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