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玩具店三楼，一整面墙被覆盖了层黑色的幕布。

    前面摆放着一个底色涂黑的木架，上面画着徽记，但中间被掏出一个圆形的洞，刚刚好能塞下卓戈的头。

    对面亡灵摄像机已就位。

    艾莎竖起大拇指，示意已经准备好了，“三，二，一，开始！”

    卓戈左偏头，“吼——”，再左偏头，“吼——”，眨眨眼。

    “卡。”

    艾莎看了遍拍摄出的画面，怎么突然觉得卓戈还挺可爱的。

    这个片头是卓戈印象最深的片头，没有之一，原因无他，小时候等猫和老鼠出场前总得看那头狮子先吼两声。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個片头是属于哪家公司的，但狮子永远留在印象中。

    在给《圣山行》做片头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卓戈制片厂的标志是卓戈，多合理。

    片头搞定下一步是片尾制作人员名单。

    找了一大卷超长的纸，也染成黑色，然后找专门的抄写员把名字职务写上去。

    是的，现在还有专门的抄写员，真的能把字写得和印刷一样，在需求量不大时性价比更高。

    只是可以预见，随着印刷技术发展，很快印一张成本也会降低到手写的几分之一，这些抄写员也会因此失业。

    也许转职为往不规则物体上写字，比如写船名，或往书法艺术上靠拢会是条出路。

    美术界也在摄影技术冲击下寻求变革，从漫画的夸张，简化，到芙琳受影响后对抽象，反写实的尝试。

    很急，等他们成功卓戈就有地方找动画片和平面设计人才了。

    他也想自己大包大揽，搞出各种艺术形式，但是水平有限，历史从不是某个个体能创造的。

    把人员名单挂起来，一端套在滚筒上，用最原始的方式完成了名单滚动。

    卓戈厚脸皮地把导演，编剧等等都写上自己名字，反正这世界也没人知道地球了。

    艾莎倒是十分兴奋，把自己名字作为执行导演出现那段用记录魔法印在纸上，随信寄给妈妈。

    简单的工作做完，真正折磨的在后面。

    剪辑。

    现在连电脑都没有，更遑论premiere，final cut，剪映都是奢望。

    尽管魔晶石里存放的是魔力波动数据，但是没有数据化处理工具，只能用魔力把它切开，再连到一起。

    剪辑最符合字面意思的一次。

    与之前的粗剪还不同，成片需要精确，但魔晶石里的数据又没法慢放，卓戈只能给自己上加速术。

    魔抗高归高，加速上多了龙也麻，最后不得不剪一会歇一会。

    正在卓戈把龙头搭在窗户外，缓解眩晕感时，辛104回来了。

    “伟大的主人。”一身正装的地精欠身行礼。

    到双塔城后，地精是卓戈的从属里变化最大的一个族群，有从地洞里的邪恶野兽变为手搓地精科技的高智商物种的趋势。

    “情况如何？”卓戈有气无力地问，他总感觉地面好像在旋转。

    “蒸汽诅咒的发病点分布并没有规律，但是这些工厂的所有者基本都与教会关系密切。”

    “嗯？”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卓戈意料，在他的猜想里，应该是有人不给教会上供，然后教会手下有个隐秘组织，专门弄不交保护费的人。

    “那治疗方案呢？医生们有没有治好难民区那些人的办法。”卓戈继续问。

    “绝大部分医生都认为蒸汽诅咒无法治疗，也有几位隐晦地表示不能治疗，教会会定期给他们驱邪，有一部分治愈的病例，所以王室委托教会处理。”

    这倒是可以理解，救苦难者于水火，能收获最虔诚的信徒，就是不好说水火怎么来的。

    难道教会费尽周章，只是为了扩大点信徒数量吗？

    卓戈表示怀疑，想有信徒还不好办，发点鸡蛋面粉食用油，教堂都能排大队。

    “然而难民区有一位医生，他表示可以尝试研究蒸汽诅咒，并已经找好了参与实验的志愿者。”

    “那很好啊，他需要什么，我们可以提供资金支持。”

    “不，主人，他表示不需要资金，只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卓戈把头从窗台上抬起来，现在有趣了。

    他想了想，对辛104吩咐道：“联系兽人卓尔和……”

    ————————

    双塔城下起了雨，落到难民区，形成泥水排泄物腐烂油脂的混合物，散发出医生最熟悉的味道。

    “咚咚！”沉闷的敲门声。

    他紧了紧鸟嘴面具，戴好礼帽，背上一个大包裹，对屋子里几位病人说：“走吧，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打开门，两位墙一样的兽人站在那里。

    “医生？”

    “是。”

    “名字？”

    “就医生就好。”

    “好名字，战斧喜欢，别的人类名字，太难懂了。”

    “我们去哪？”

    “龙岛。”

    “哪个龙岛？”

    “龙岛就是龙岛。”

    “你的主人是哪头龙？”对于要被带到龙的地盘，医生并没太大反应，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还能再坏到哪去呢？

    “卓戈。”

    听到这个名字，跟在医生身后的病人惊呼出声。

    “别害怕，卓戈是最好的龙。”

    “你见过别的龙吗？”另一个兽人插嘴说道。

    “没见过，但是卓戈就是最好的龙。”

    “你这么说不严谨。”

    “战斧的斧子就是严谨！”

    “等下，”医生打断要吵起来的两位兽人，现在正事要紧，“有人跟踪吗？”

    “当然有，好几个卓尔，在房顶上躲着呢。地精说战斧不够细心，但保护你，战斧自己就能做到！”

    不管那个地精是谁，我谢谢他。医生心想。

    “那我们出发吧。”

    阴雨之中，小船驶出港口。

    乘着东风航行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暗，已经看不到大陆的边界。

    突然，天际闪白，一息后，雷鸣轰响，与雷声同步的还有道蓝光，降落在船上。

    光芒渐弱，从中走出位身穿纯白重甲的战士，手中一柄战锤，镌刻着魔法铭文。

    “以女神的名义，主动出来，放弃抵抗，将允许你们获得安息。”

    半分钟后，没有回应。

    “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愿女神宽恕我的杀戮。”

    战士不再等待，举起战锤，一个冲锋，整个船舱瞬间碎裂。

    没人？

    面甲下，战士的眼神警惕起来，正要走上前观察，却发现海水没过脚面。

    漏水了，有埋伏！

    战士没有犹豫，立刻拿出传送石，念动咒语。

    然而石头闪烁两下，便暗了下来。

    他猛抬头，闪电照亮夜空，一个鱼人祭祀站在船头，那怪物手里拿着根短杖，支撑起结界。

    禁魔信标？

    鱼人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级的魔法道具。

    没时间给他思考，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冲刺，想要逃出结界的范围。

    然而，一只只长着蹼的蓝色爪子扒上船体，所有方向都被鱼人围住。

    如果是在陆地上，他有自信突破包围，但这是在海上。

    海水已经漫到膝盖，鱼人们并不着急，大海终将会将他吞没。

    没有时间了。

    战士再次举起战锤，默念祷告，向鱼人祭祀发起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