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输水最怕什么?
自然是损耗。
由于建坝蓄水,很多河流下游早已干涸。
即使在高速路上远远望去,也能看到河床覆盖了较厚的风积沙层。
河道又处于极旱荒漠区,每年7~9月还是生产用水高峰期。
渗漏、蒸发、植物消耗……
多种因素导致生态输水难度极大。
但瀚海红麻等涵养水源的植物却能解决这个问题。
生态输水的方案自然也得到了郭阳的认同,有上游来水是最好的。
只是郭阳很好奇。
在上游没有来水的情况下,西湖湿地是怎么保持住那么大一片湿地的?
……
中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了敦煌农场的一处农庄。
郭阳提前联系好的落脚点。
农场像一个小城镇,宽敞干净大街,整洁划一的小康住宅,周围绿洲良田环绕。
棉花吐絮,西瓜、甜瓜、葡萄也已陆续成熟。
农场也以观光农业为主。
这里距离市区也不远,与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雅丹地貌等景点遥遥相望。
郭阳让天禾找的农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庄。
但院子里,敦煌农场的场长王忠却现身了,农庄的主人反倒在一旁站着。
“哎呀,郭总,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王书记说笑了。”
郭阳和王忠、范学军客套的寒暄了一阵,也没有介绍其他人的意思。
一行人走进宽敞的餐厅。
瓜果一应俱全。
王书记笑道:“不瞒你说,郭老板,天禾在敦煌农场可是‘势力深厚’啊!”
郭阳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你要说玉门的饮马农场,他还去过几次,这敦煌农场,他是一次也没来过。
王忠指着范学军说道:
“几年前,老范来农场承包了一千多亩地,前年天禾推广棉种,范学军和天禾合作,当年棉花产品和品质就冠绝敦煌。”
“年底不仅修了小康住宅,还贷款修建了这座集住宿、餐饮一体的经营性山庄。”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农场书记兼场长王忠的一番话,让众人有在看致富经的感觉。
短时间就吸引了一行人的注意力,频频侧目打量范学军。
“最后怎么了,书记?”
“这小子,去年又带头种天禾的棉种,又大赚了一笔,还清了贷款。”
范学军笑道:“我今年依然主种棉花,天禾的种子确实好。”
众人回忆,棉田里的棉花确实不错。
王忠说道:“今年农场种棉花的职工,全部都改种了天禾的天棉20。”
王忠简直就是变着法的在夸天禾,让其他人也品出了味。
菜品陆续送上来。
借着农场棉花的话题,现场还算熟络,一阵点到为止的酒桌文化后。
肉戏来了。
王忠说道:“郭总,敦煌农场遇到点小麻烦,希望嘉禾能伸出援手。”
“王书记,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农场想全面推广节水滴灌,但又缺少启动资金。”
原来,敦煌农场位于党河和疏勒河的下游,很缺水,农场的面积和产出都受限。
而范学军跟着天禾,使用了膜下滴灌技术种植棉花,效益尤为突出。
敦煌农场也向农垦申请了贷款,建成了两千亩滴灌。今年的肉眼可见的能节能增收。
而农场一共有近3万亩。
想全面推广节水滴灌,敦煌农场没这个资金实力。
郭阳琢磨了片刻。
就表示可以考虑。
只不过合作的方式需要斟酌,郭阳更倾向于嘉禾投资建厂,自建节水灌溉设备,和滴灌带生产线。
然后在给农场推广时,价格和付款时间都可以商讨。
这方式,还可以在周边区域铺开,疏勒河,党河,民勤的石羊河等流域都需求不少。
现在的节水灌溉成本不低。
但其实技术不算特别高深。
在西北这种沙性土壤中,堵塞也没那么严重。
再顺便把节水和技术能力提高一点,南方果园的黏性土壤也能用上。
达成了合作意向,王忠也心满意足,接下来也没再出幺蛾子。
……
“佩服,郭总好魄力,谈笑间谈妥了一项投资。”
饭后,院里的杨树下,郭阳和丁磊等人喝着茶,随手将节水滴灌的项目发给了战投部的苗兰春。
“丁总拍板一个项目要很久?”
“哪能呢,忙的时候一天要谈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项目。”
“我也是,一分钟几十万上下。”
“嗯,差不多吧。”
躺在竹椅上的汪浔芳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
这两人咋这么幼稚呢?
下午,一行人分开。
网易多数人选择去了莫高窟等景点。
郭阳则带着团队和剩下的人去鸣沙山月牙泉,这里也能了解到沙漠的部分情况。
月牙泉水被鸣沙山四面环抱,“沙水共生、山泉共处”,构成了举世闻名的沙漠奇观。
然而,当郭阳一行骑着骆驼登上鸣沙山时。
看到的只是一汪“风中之烛”,面积缩小到了只有几亩。
前来考察的嘉禾众人默然。
就是一个小池塘。
干涸的迹象很明显。
说不定晚上景区就在偷偷的输水。
种子搜集队队长连存叹道:“传说月牙泉古时俗名药泉,泉中产有铁背鱼、七星草,人食后可以长寿。”
郭阳笑道:“假如有,是不是还想去采集种子呐?”
“那当然。”连存说道:“毕院长说了,这是种子猎人的职责。”
两人的对话让其余人缓了过来。
“窥一斑而知全貌,月牙泉水位下降,只是整个敦煌盆地地下水位下降的缩影。”
“人口增加,耕地拓展,建坝蓄水,这些才是主要原因。”
沙丘之上,牛虎林扭头看向一起奋战过多个项目的伙伴。
“这次的项目,难度的确不小!”
“但,这不是退缩的理由,哪一次不是千难万难?最后不一样解决了。”
“这次也不会例外!”
有点尬,但工程部的几人听得挺入神。
郭阳拍了拍手,说道:“走吧,别扎堆了,后面那么多人看着,项目都还没拿下来呢。”
“哈哈,也是,牛哥,你激动的太早了。”
“对头,我刚才是在想这次需要几年时间。”
一群人说说笑笑,没将眼前这点困难放在眼里。
……
晚上,网易一行依然自由活动。
可能也知道自己一行有点拖累,嘉禾出动了二三十号人,可不是出来玩的。
一路上各种河道观察、植被记录、方案讨论都没停过。
对比之下,他们的养猪考察就有点儿戏了。
郭阳带着牛虎林、连存,以及另两名队员,与敦煌西湖管理局对接上了。
对方同样来了五人。
局长吴雄和书记王金,主任包海荣,以及袁海峰、赵新两名业务骨干。
管理局条件比较寒酸,办公场所、住宿都是敦煌乡镇企业局临时帮助的。。
去年才配备齐了人员,以本地人居多,比如包海荣就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老家就在芦草井保护站的二墩村。
但也有不少外地人。
赵新就是白银人,水土保持专业,才参加工作不久,和郭阳是校友。
才调到西湖管理局时,连办公硬件都没有。
最后还是吴雄找林业厅领导汇报,最后才借了10万元下来。
随后就开展了工作,没有资金,就只能先做保护站的规划,然后再栽树。
等资金到位,保护站周边已经实现了绿植覆盖。
随后又开始保护站工作场所、护林员工作场所的建设。
酒过三巡,一行人也算是聊开了。
得知嘉禾要来考察时,王金和吴雄都在带队进行保护区内的资源清查。
得到消息后,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到城里。
吴雄几人聊了聊保护区的工作,保护区放羊、狩猎、开矿、挖药材、捡风凌石、打柴、挖干草等活动比较频繁。
还有村民打猎成瘾,专打黄羊,不打睡不着觉。
清牧、清矿、协调人与监管之间的矛盾,沙尘暴,遇上暴雨陷车,栽树护林,救助动物……
嘉禾也聊起了民勤的沙漠治理,各地的草原修复,跋山涉水的种子搜集。
说来说去,大伙的工作都很类似。
都是在艰苦地区,工作中的遭遇很有共情感。
一伙儿也越来越熟络。
郭阳举杯说道:“这次还得麻烦你们,嘉禾派了五个调查组过来,需要你们带下路。”
“五个组?”
“是的,一共来了十辆车,两辆车一组,有一两个车是顺路来游玩的。”
“其余的都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
王金和吴雄都有点惊讶。
他们做资源清查,两个车,三个组,不同组在不同区域内调查。
由于车况、路况都不好,常常要徒步三四小时,大家走到哪,吃住就在哪。
嘉禾一个组的配置赶得上他们三个组。
“没问题。”吴雄说道:“不瞒你说,局里正缺少人手力量,嘉禾这下帮了大忙。”
王金笑道:“如果能来投资,我们更是举双手赞成。”
……
“老丁,确定要去?”
“确定,我们一定听指挥,呆两天就回来,然后就回羊城了。”
郭阳有点讶然,但也有所预料,笑道:“这次招待不周,以后多给补点好东西。”
“哈哈,行,就这样说定了。”
一旁,养猪天团面面相觑,这考察报告该怎么写啊?
郭阳可不管这些。
等确认每个车的铁锹、水、食品、帐篷、通信电话等物资都准备好之后,才跟着吴雄等人出发。
昨晚聊了之后,才知道保护区里情况很复杂。
真正了解情况的只有三人,局长吴雄,主任包海荣,以及另一个小组的带队人孙科长。
其余年轻一辈还没成长起来。
孙科长这次没回来,能带队的只有吴雄和包海荣。
嘉禾那么多人手和车,自然不可能只分两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