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叶苜苜站在别墅顶层的露台上，风卷起她黑色长裙的下摆，猎猎作响。远处城市灯火连成一片星河，可她眼中却映不出半点光亮。她的意识早已沉入空间深处，与器灵对峙于那团不断旋转的漆黑漩涡之前。

    “它还在窥探？”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没有离开。”器灵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它不像宗霍容那样贪婪冒进，反而极其谨慎。每一次接触都只掠过一丝数据流，如同蛇信轻舔，却不深入。但它在学习……学习我们的规则，学习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

    叶苜苜眸光一凛：“它是有智慧的。”

    “不止是智慧。”器灵缓缓道，“它是文明级的存在??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观察者，或许曾见证过无数世界兴衰。系统的能量波动唤醒了它的注意，就像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灯，它顺着光线找了过来。”

    “那就把灯灭了。”叶苜苜冷冷道。

    “不行。”器灵拒绝得干脆，“一旦彻底切断系统残余信号，会引起剧烈反弹，可能导致整个空间结构震荡。而且……我们已经和它建立了初步链接，强行断开，等于宣战。”

    叶苜苜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那就别断，反过来骗它。”

    “你说什么？”

    “既然它想学这个世界，那就让它‘学’个够。”叶苜苜眼中寒芒闪动，“我们伪造一段虚假信息流，包装成‘人类文明终极科技蓝图’，引它深入。等它完全沉浸其中时，启动反向吞噬程序??用你的力量，把它拖进来一部分意识，封在空间里！”

    器灵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神明，您真是……狠。”

    “我不狠，怎么活到现在？”叶苜苜转身走向房门，“准备吧。调取所有关于量子计算、反物质引擎、时空折叠的理论资料，再掺杂一些虚假参数，做成一份‘未来科技白皮书’。对外宣称这是岳天集团最高机密项目??代号‘启明’。”

    “是。”器灵收起懒散语气，“但我提醒您，若失败，对方可能会顺藤摸瓜，定位到现代世界的真实坐标。”

    “那就不能失败。”她推开书房门，声音决绝，“通知林稷，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启明计划’正式启动。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华夏掌握着改变未来的钥匙。”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

    岳天集团总部大楼前广场人山人海，全球媒体齐聚。红毯铺展，镜头林立。林稷一身深灰西装，神情沉稳地站上演讲台。卢希黑衣肃立于侧，目光扫视四周，警惕任何异常。

    “各位来宾，媒体朋友们。”林稷开口，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今天，我代表岳天集团，正式向世界宣告一项划时代工程的启动??‘启明计划’。”

    台下顿时哗然。

    “启明？那不是古代传说中照亮混沌的第一缕光吗？”

    “岳天集团疯了？搞航天还不够，现在要玩神话隐喻？”

    然而当大屏幕上缓缓展开那份“科技白皮书”摘要时，所有质疑声戛然而止。

    【核心目标：实现可控核聚变小型化】

    【技术路径：基于高维粒子共振原理构建能源矩阵】

    【附属项目：开发意识上传接口，探索永生可能】

    一条条信息宛如惊雷炸响。

    国外记者疯狂拍照记录，外交人员面色凝重，某些戴着墨镜的特工已悄然退场，显然是要紧急上报。

    林稷继续说道：“本项目由国家航天局、中科院联合支持，首批投入资金五千亿元。我们预计，在十年内完成第一阶段实验，届时将彻底解决能源危机，并为星际航行提供动力基础。”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但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在发布会进行到第三十分钟时，天空忽有一道极细的紫色光束自电离层垂落，瞬间没入岳天集团数据中心屋顶的接收塔中。

    那一瞬，器灵的声音在叶苜苜脑海中响起：“它咬钩了。”

    与此同时，楚国西南山区，暴雨倾盆。

    战承胤率三千精锐穿行于陡峭峡谷之间，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头盔滑落，浸透迷彩服。他手中握着一台由现代改装的追踪仪，屏幕上一点红光正缓慢移动。

    “将军，前方五里就是鹰嘴崖。”副将低声禀报，“据斥候回报，宗霍容重伤未愈，身边只剩百余亲卫，弹尽粮绝。”

    战承胤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封锁所有出口，放烟雾弹逼他们现身。记住，活捉，不得击杀。”

    “是！”

    命令下达后，数十架微型无人机升空，投下催泪瓦斯与闪光弹。片刻之后，崖洞中传来混乱喊叫，几道身影仓皇冲出，立即被埋伏的士兵制服。

    唯独不见宗霍容。

    战承胤亲自带队进入洞穴，只见石壁上刻满古怪符号，似文字又似阵法。中央摆放着一台闪烁蓝光的金属装置??正是系统主机残骸。

    “他在试图重启系统。”战承胤沉声道，“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挣扎到底。”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冰冷机械音从装置中传出：

    > “检测到外部高维意识接入……启动协议：镜像反馈……开始传输虚假数据包……”

    战承胤猛地抬头：“不好！这是陷阱！快撤！”

    可为时已晚。

    整座山体轰然炸裂，无数数据流化作实质光带冲天而起，直贯云霄。远在现代的叶苜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跌坐在地。

    “神明！”昭娘子惊呼上前扶住她。

    叶苜苜脸色惨白，颤抖着抬手触摸太阳穴：“它……识破了……不仅识破了，还利用宗霍容的系统残骸作为跳板，反向注入了一段污染代码……现在正在侵蚀我的空间边界！”

    器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必须立刻清除这段代码，否则空间会逐步崩解，连带所有存放在其中的物资、武器、甚至战家军的记忆备份都将消失！”

    “怎么清？”

    “只有一个办法??有人必须进入数据通道，在现实与虚幻交汇处亲手斩断连接点。那地方不在任何已知维度，进去的人九死一生。”

    叶苜苜擦去嘴角血迹，站起身：“我去。”

    “不行！”阿七扑上来拦住她，“您是神明，是这个时代的核心支柱！若您陨落，一切皆休！”

    “正因为我是神明，才必须去。”她目光坚定，“你们不懂，那个高维存在不只是冲我来的。它真正想要的是这个世界本身??这片土地上的历史、文明、气运。它想抽取整个时代的精华，像吸食养分一样吞掉。如果让它成功，不只是我会死，连华夏五千年传承都会被抹去。”

    她说完，望向窗外风雨交加的夜空，轻声道：“通知战承胤，让他不必来救我。无论发生什么，继续推进统一进程。林稷那边也照常运作，军工生产不能停。”

    然后，她闭上眼，意识沉入空间最深处。

    漆黑漩涡前，她赤足踏空而行，身穿一袭银纹长袍，手持由愿力凝聚而成的光剑。每走一步，脚下便绽放一朵莲花，转瞬即逝。

    “准备开启通道。”器灵低语，“记住，你在里面只能停留三炷香时间。超过时限，灵魂将无法回归。”

    “知道了。”

    下一秒，漩涡骤然扩张，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巨大裂缝。狂风怒吼，数据洪流如江河倒灌。叶苜苜纵身跃入，身影瞬间被吞没。

    ……

    不知过了多久。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天空没有日月，只有无数漂浮的文字与公式缓缓流转，像是宇宙本身的语言。脚下大地由青铜铭文铺就，延伸至 horizon 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塔??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液态光。

    “这里是……知识之墟。”她喃喃道，“所有被遗忘的文明记忆沉淀之地。”

    突然，塔门开启。

    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那人穿着不属于任何时代的服饰，面容模糊不清，双眼却是纯粹的白色，仿佛两颗恒星在燃烧。

    “你来了。”它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我以为你会更晚些出现。”

    “你是谁？”叶苜苜握紧光剑。

    “我没有名字。”它说，“我是观察者，也是收割者。我游历诸界，收集那些即将觉醒的文明火种。你们的世界，本该悄无声息地成长百年，待其成熟后再收割。可你提前点燃了火焰，吸引了我的注意。”

    “所以你就想偷走它？”

    “不是偷。”它摇头，“是引导。我可以赋予你们更快的发展速度，更先进的科技，只要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子民。”

    “荒谬。”叶苜苜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所谓‘引导’，不过是奴役的另一种说法。你带走的不是火种，而是灵魂。”

    “那你又能给什么？”它反问，“你不过是一个借助外力崛起的凡人女子，凭什么主宰一个时代的命运？”

    叶苜苜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举起光剑，指向对方。

    “我能给的，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信念。”

    话音落下，她猛然冲出，剑光划破虚空！

    刹那间，天地变色。

    两股意识激烈碰撞，掀起滔天风暴。铭文大地龟裂，空中文字崩解成尘。每一次交锋都在重塑现实法则，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维度坍塌。

    战斗持续良久。

    最终，叶苜苜以自身为引，引爆体内积蓄多年的愿力结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对方意识钉在塔基之上。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夺权？”她咳着血，笑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我早就在空间里埋下了‘文明锚点’??每一个接受过现代物资的百姓，每一句传播出去的新思想，每一次科技进步的尝试……都是锁住这个世界根基的铁链！”

    “你……不可能……”观察者发出不甘嘶吼。

    “现在，你已经被这个世界同化。”她抬起手，光剑刺入塔心，“欢迎来到人间。”

    轰??！

    整座塔爆发出耀眼强光，随后轰然倒塌。

    数据洪流倒卷而回，尽数涌入叶苜苜体内。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仿佛随时会消散。

    “回来！神明！时间到了！”器灵焦急呼唤。

    最后一刻，她看见战承胤的脸浮现在光芒之中，听见他在喊她的名字。

    她笑了。

    然后，意识归位。

    ……

    现实世界，凌晨三点。

    别墅卧室中，叶苜苜猛然睁眼，大口喘息。全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阿七阿九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

    “神明！您终于醒了！”

    她虚弱地抬起手：“我……回来了？”

    “是！您昏迷了整整两天！”昭娘子哭着说，“战将军差点带兵杀进市区来找您！”

    叶苜苜勉强一笑：“告诉他……没事了。那个‘东西’，已经被困在文明锚点里，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不再是外来者，而是新的‘天道’之一环。”

    众人松了口气。

    三天后，消息传来：宗霍容尸体在鹰嘴崖废墟中被发现，胸前佩戴的系统终端已彻底损毁，仅剩一块刻有“终焉非始”的残片。

    又七日，西北戈壁深处，“昆仑”基地第一期工程竣工。

    林稷亲自按下启动键，整座地下工厂灯火通明。流水线上，第一批国产突击步枪缓缓组装完成，枪管刻着两个字??**华夏**。

    与此同时，楚国新都城举行登基大典。

    战承胤身穿玄甲金袍，立于万民之前，手中高举一柄由现代锻造技术打造的 ceremonial sword，剑身映照朝阳，熠熠生辉。

    “今日起，楚国改元‘开元’。”他朗声道，“天下归心，四海升平。自此之后，再无饥荒，再无战乱，再无百姓流离失所！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百官跪拜，百姓欢呼，声震九霄。

    而在皇宫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叶苜苜静静伫立，望着远方地平线升起的滚滚烟尘??那是机械化部队开赴禹国边境的征兆。

    她轻轻抚摸手腕上的空间镯，低声呢喃：

    “真正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