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忍辱负重的人,终究是少数。
崔广武便是这样的人。
可崔广正想的,却是自己现在先忍住,将来报仇雪恨,睡李文轩的夫人十次八次一百次,以雪今日之耻……
寒风吹来,崔广武扎起头发,往楼上的房间里走了去。
先前的那番话,他夫人和二弟的夫人肯定都听到了。
这就已经容不得她们拒绝。
生与死面前,这已经算不得是羞辱了。
崔广武心中便是这般觉得。
“夫君不用说了,我自晓得该怎么做。”
铜镜前头,一个肤若凝脂的高挑女子,正对镜描摹着自己的弯月眉。
崔广武看着夫人坐在凳子上,越发显得浑圆诱人的后臀,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退出房门外,就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内,二弟喝骂贱人的声音,以及那个娇柔弟妹隐隐的哭泣声……
“无能……”
风雪夜归人。
虎卫直接找到了周嬷嬷,表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了。
周嬷嬷找到了秦嬷嬷,两人一起见了李文轩。
李文轩已经换上了一套宽厚锦衣,正在宽阔的大板房内,向着疯驴子打听着金国那边的人或事物,以及军队的编制这些情况。
前身十几年的岁月,都在将军府的后院柴房内度过。
除了识字之外,对于这个世界,他的认知几乎为零。
“军队方面的事情,便是如此,虽然过去了一些年头,但肯定是不会变的。”
疯驴子的语气里透露着肯定和自信。
李文轩翻转了一下火上架着烤制的羊腿,为自己带盐了一把。
烤得颜色金黄的羊腿肉上,不住往下滴油,嗤嗤嗤的声音,伴随着滚热升腾的火苗噗噗窜动着。
空气里,也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一种令人唾液分泌,食指大动的氛围,就这样形成了。
周嬷嬷和秦嬷嬷到了李文轩身边后,纷纷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主子!”
“嗯……”李文轩点了下头:“夫人虽然睡了,要不要把她叫醒了,我这羊腿烤得不错啊!”
周嬷嬷忙道:“夫人睡眠浅,叫醒了就难睡了。”
李文轩摇头道:“那就算了。”他看了一眼疯驴子:“把羊腿取下来,片开后,大家分了吃掉。”
“是!”疯驴子搓搓手,提起羊腿,操着尖刀,动作麻溜地片开羊肉,在他面前的几个端盘内,瞬间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羊肉。
李文轩挥手示意秦嬷嬷等人上来端走,他自己则继续听着疯驴子说着金国的事情。
当然,这也包括了一些武国的事情,比如昔年号称武国和金国国运之战的山海关战役。
几十万人在纵横百里的战场上杀得血肉模糊,尸骨成山。
刚刚登基数年的武国新皇帝亲征,丞相坐镇最前线指挥此战。
数十万大武国将士效死疆场,决战国力正值巅峰的金国。
此一战过以后,金国十余年无力南侵,可同样,武国也没有办法在战后扩大战果,可以说是伤到了根基。
这一战,两虎俱伤,没有真正的赢家。
而今的情形,金国野心再起,武国是否能如同十余年前那场空前的决战中,力压金国,谁也说不清楚。
“我们此战,要让金国人明白,大武之强,不可战胜,为我们现在这些人,为我们的子子孙孙,换来一场和平!”
李文轩已经有几分微醺之色,晃了一下空酒碗,充满豪情地喝道。
周嬷嬷见时机差不多,就走上前来,低声道:“主子,那崔广武和崔广正兄弟二人说想要当面感谢你一下……”
“哦?他们人来了?”李文轩挑眉一笑,眼里已经流露出厌恶之色。
“不,他们人在驿站,还受到看管呢,过不来,但是却又说有珍贵的宝物,要请主子过去品鉴一二。”
“哈哈哈——”
李文轩闻言,仰天大笑起来。
“崔氏一族,上上下下,就喜欢玩弄这些花招。”
李文轩很是不屑地一笑,站起身来:“走,骑着小红出去散散酒气!”
“爷!那要叫上什么虎卫吗?”
疯驴子忙站起身来,跟在李文轩身边,当真以活脱脱的狗腿子模样。
“他们十二个人吃了一头羊,叫上!一块儿出去消消食!”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踏破夜街的宁静。
“吁——”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已经在驿站边上勒马。
京城驿站中的人,早就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大官儿。
面对着前呼后拥,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儿,并未多少放在心上。
守夜的小吏打着哈欠,站在紧闭着的宽阔大门边上,左手挑着一个灯笼,右手拨打乱草似的摆动,指向了边上窄小的偏门。
“从这边进去,拿了帖子去后边登记,就能领房牌……啊——”
说话的时候,这人还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我说你们动作快点,这都什么时候了!”
李文轩听到这话后,错愕了片刻后,哑然失笑,指着此人:“疯驴子,过去给他两个嘴巴子醒醒!”
咱都是东厂千户,兼领讨逆将军了。
路边的狗敢叫唤,也要挨两嘴巴子。
“喏!”
疯驴子应了一声,跳下马,两眼狰狞神色一震,便健步直逼这小吏去了。
小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威胁道:“你们干嘛?从什么地方来的乡巴佬……”
“啪!”
下一刻,疯驴子的大嘴巴子带着破风声,抽到了小吏脸上。
小吏当场歪着脑袋,晕死在了地上。
几个虎卫咚咚跳落地上,快步上前去,将驿站关闭的宽阔正门推开,李文轩缓缓策马健步而入。
至于那个小吏,则被一个虎卫扯着裤腰带,拖着死狗一样,丢在了路边上。
“来了——”
某处窗户后边,浓妆艳抹,酥乳被齐襦裙挤出诱人白沟的崔广武夫人宁璎儿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骄横跋扈的少年人策马走入驿站。
“此人是李虎的长子?好生跋扈啊!”
宁璎儿掌心已经见了一丝濡湿的汗渍,一颗芳心已经开始惧怕起来。
若只是失了身子,而今的她,也谈不上惧怕。
夫君丢了官职的时候,没有那般勇气悬梁自尽的她,便已经做好了被打入教坊司内的心理准备。
不过,她却清楚自己的姿色,纵便是到了教坊司内,也算得上是个“值钱”的,万不可能真的做那等下贱的皮肉娼妓。
可是,怕就怕,这位跋扈的将军大公子,有什么变态的爱好……
“嫂夫人……”
乌鬓云哆嗦着握住了宁璎儿的手。
宁璎儿这才惊觉过来,她的手好凉!
“别怕——”
新婚少妇都尚未体会过人妇的愉悦,便已经被尚在温情中的相公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咒骂。
可分明……自己不过是一个的柔弱女子罢了。
分明是……夫君你是个无能废物,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也就罢了。
甚至反而将自己的女人推向别的权贵,奴颜屈膝地讨好,极尽媚态、毫无底线。
结果,却反而怪自己是个贱货,是个人人都可以睡的婊子?
我做错了什么?
我唯一做错的,或许就是嫁给了你崔广武吧!
乌鬓云露出一丝坚强的笑容,冲着宁璎儿抿嘴笑了笑:“嫂嫂,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