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觉得那双眼睛孤独,他头一次知道自己也会有文艺的时候。
他却不知道,被惊艳到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戈馥一眼便认出了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无他,实在是那般出众的容貌,她两辈子都是头一回见到。
只是相比上一次,这一次对方给她的冲击更大。
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睁开眼睛之前和睁开眼睛之后的差别会这么大。
当日昏迷的陆曜面容殊丽宛若好女,虽让人惊艳,但说实话,她并不能将她跟北苑那些侍郎区分开来。但是此时,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她却绝不会将他与北苑那些侍郎混为一谈。
那双眼睛明明极美,眼型狭长,睫毛长而浓密上翘,浅色的眼眸给人的感觉极为温暖,宛若雪山上第一抹晨光,然而晨光折射出来的却是雪山湖泊的冷光。那样的冷锐,仿佛能够直刺人的心底。
还有对方身上的气质,那种冷硬锋锐的,男性特有的侵略性。
要说陆曜跟北苑那些侍郎最大的差别,就是戈馥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男性压迫。
但那感觉似乎只有一瞬间,对方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便……
戈馥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好像呆了?
她礼貌地笑了笑,赤脚越过对方走进了更衣室。
进来的时候她穿了一件黑色及膝的小礼裙,肩背和胸前大片都露了出来,绝对谈不上保守。她并不是那种喜欢一天换几身衣服的人,这会按说该穿回那件黑色小礼服。但犹豫了下,她还是选了一件浅香槟色的礼服换上了。
这件是一字肩的长裙款,腰腹间有碎钻点缀,背部只露一半蝴蝶骨,相对黑色小礼裙要保守许多。
她出来的时候,陆曜还在,他手里拿了一杯果饮,也不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曜这会的情绪已经淡定下来了,女孩走出来的时候,他快速瞥了一眼,一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对方。
戈馥也有些纠结,她本是要回小休息室和尤蓉会合的,但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打个招呼吧。
可怎么打?是不是还得自我介绍一番?
却是陆曜先开口道:“郡主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陆曜,之前承蒙您相救,又容我在府里养伤,万分感谢。”
“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叫戈馥。”顿了顿,戈馥道:“你如今身体可好?”
“好多了,只等拆线了。”陆曜瞥了眼她淡色的嘴唇,回答道。
她的气色不太好,平皓说她之前似乎也动了什么手术,刚刚她穿着泳衣,他也看到了左胸口下有一道疤痕。
戈馥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在府里有什么事就跟小厮说,不必客气。”
两人之间也不过说些客气的寒暄话,戈馥没有多待就走了。
陆曜的目光落在门上久久没有离开。
他没想到那位花心滥情的郡主竟是这般皎美若月的女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也对,她若非这般金玉其外,那些贵族世家的公子也不会心甘情愿来当她的侍郎。
一直到part快结束,平皓才回来,他明显饮了不少酒,面颊带着酡红,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郎君你没看到多热闹,郑小姐的那些朋友可真会玩,还倒了十瓶红酒倒进了泳池,听说那红酒可贵呢,一瓶得要七八万……”他本就是个话多的,这下更是唠叨个没完了。
把红酒倒进泳池?
陆曜蹙眉,这干的什么傻缺事?钱多烧得慌吗?
两人从大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戈馥正站在楼梯口,尤蓉正在给她把头发束起来。
——她头发干了,等走到楼梯口才想起外面热,披着要出汗。无奈她身上这件礼服特别修身,她抬手并不是很方便,便让尤蓉代劳了。
看到戈馥,正念念叨叨的平皓立刻闭嘴,上前行礼道:“郡主。”
戈馥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厮她认识。
“平皓,你妹妹应该已经上小学了吧?”她淡笑着问道。
“对对对。”平皓激动道:“小妹如今已经小学二年级了。”
等她们主仆走了,平皓对着陆曜解释道:“我小妹是先天性唇裂,是郡主出钱给动了手术,如今才能和常人一样上学。”
陆曜不由感叹,“你家郡主倒是个好人,就是花心了一些。”
“我们郡主哪里花心了,那些侍郎都是陛下赐下来的,可不是她自己要娶的。”平皓不服气了。
陆曜摇头,这话就是借口,真不想要不能拒绝么。
平皓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要说花心谁比得上你们景隆的男人,而且你们还惯会糟践人。小老婆娶进门都让大老婆管,共用一个男人,本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难不成还以为能和睦相处。所以要么大老婆打压欺负小老婆,要么小老婆恃宠而骄,反过来仗着男人的偏宠欺压大老婆。”
陆曜其实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一来他未婚,二来他将来十有**不会纳妾。倒不是其他,主要他没有闲钱养那么多女人。不过自己是景隆人,到底还是帮着反驳了一下。
“你们恒阳难道就比景隆好了?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女人就能满后院的侍郎了?”他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平皓走路都有点晃,但说话却依旧有条理。“我们这边的侍郎可不归正夫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可能?”陆曜挑眉,“侍郎不归正夫管,那后院不就乱了?再说我就不信男人不争风吃醋。”
“倒也不是不争风吃醋。”平皓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还是陆曜给扶的。“但是大多数男人争风吃醋也是在面上,吵上一架甚至是动手的都有,只要不出人命,也没人管。真有出格的,妻主会将人赶走。而且我们恒阳的侍郎跟你们景隆的妾是不一样的,侍郎是来去自如的,要是待得不高兴了,转身就能走。加上我们这边一般不管怎么争都动不到孩子身上,所以便是争,也争不出深仇大恨。”
陆曜嗤笑,“那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