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扬呆了没两天,杜安又飞去了尚海。
江之强那边已经把事情搞定了。
国资委那边一松口,扛了有两年的赵老板也赶紧就坡下驴,乐呵呵地迎来了自己的接班人,杜安往尚海这边一飞,三方的团队一碰头,两天的功夫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拟合同,三方签字,百乐门这产业总算是入了杜安的口袋。
“这地儿是真不错……”
杜安站在舞台上,面前是一根立麦,头顶有黄色的光柱打下来,这造型有点天使的味道。
在他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间,整个场地中没有墙壁,只有几根粗壮的立柱支撑,视野非常开阔,而那几根立柱也特意装饰过,很有旧时代的风情。除了立柱外,他面前的大舞池、舞池周围环绕的卡座,还有他身下的舞台、舞台的灯光布置,全部都是按照旧尚海的风格来的,复古味道十足。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喃喃自语,“就是我这心,着实的疼啊……”
一亿三千万扔了进来,能不疼吗?
然后从他的身侧后方传来一个男声。
“我的老板哎,你就别喊疼了,你这是赚大发了!”
冯康从他左后方踱步上来,视线一直在这大厅中四处环视,极目远眺,口中啧啧称叹:“这就是曾经的远东第一舞厅,确实不错呀,那赵老板也是个妙人,这旧尚海的风味十足,恍然间感觉都像是时空穿梭了呢,不过就是没赶上好时候,现在的人都已经不喜欢这套了。”
冯康评价完那个给他留下了豪爽印象的赵老板后,又对杜安说:“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尚海啊!这地儿的房价可是一年一个价的,你占地面积这么大一楼,一亿多就拿下,怎么看都是赚的,就当你拿它什么都不干,光是投资等涨价,我看都是赚的。也是江总有本事,现在去国有化的风又刮得猛,不然咱们估计怎么也拿不下这楼的,还是用这个价——要不我怎么那么讨厌和政府的人做生意呢,拧起来的时候怎么都说不通,好说话的时候又是大把便宜让你占……”
杜安听他这么一场长串话说着,没有作声。
他也知道冯康说得没错,不过真金白银扔出去,他还是心疼啊。说到底还是在这方面上不如拍电影有信心,拍《解放日》的时候,他投个一亿都不心疼,笃定自己能赚回来,可是买这楼就没那么笃定了。
杜安摇摇头,算了,不想了,还是关心一下别的吧。
“培训班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冯康说:“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谈的,他们对于薪酬这块挺满意的,就是对于五险一金这块有点意见,有人反应、希望能够不要五险一金,转成钱直接当工资发给他们。”
杜安一听,连连摇头。
培训班的那些人都是解缙找来给他,看样子还真是完全符合他的要求,都是那种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又混得不如意的类型,不过也许是在这圈子里混久了,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们的思维都养成定势了。
“关于这点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对我说。”
冯康明白杜安的意思,解释道:“按照一般的程序,我确实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这次我们要做的东西太奇怪了……”
杜安打断了他的话,“行,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以后这种要求,一律拒绝。”
“你让他们忘记娱乐圈那一套,我们这是要长远发展的正经企业,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草台班子,你最好也建议他们别再把自己当作娱乐圈的人了,这就是一个教学机构,他们就是来当老师的,跟中戏北电的那些老师一样。”
冯康一咋舌,万没想到自己老板都已经把这野鸡培训班定位到中戏北电这一级别了。
“还有,招聘工作差不多也可以开始进行了。”
冯康一愣,“这么快?”然后他手指在现场一划拉,“这边还没装修好呢。”
百乐门的装饰虽好,但是不符合他们的要求,肯定是要扒了重弄的。
“我预估招聘工作应该是会进展得很顺利,但是这装修可耗时呀,别到时候人都招来了,咱们场地还没弄好呢。”
杜安说:“怕什么?人来了也不是马上就能上的,还要进行培训呢,不然我还真能拿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上台么?这一培训,至少也是得几个月的功夫,我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共程进度都还赶不上。”
冯康一思索,一点头,“行。”
杜安看了看他,突然又加了一句,“招聘的时候,你们就按正常招聘来,不要拿我当宣传。另外,以后有关这方面的事,也不要用到我来宣传,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就行了。”
这下冯康是真愣了,“为什么?”
他还指望借着自己大老板的名头好好造一造势呢。
杜安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起他来,“你听过揠苗助长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冯康当然是听过的,于是他用一个“你在怀疑我的智商还是你自己的智商有问题?”的眼神看了过来。
“用在这里差不多也是一样。”
杜安说:“这样一群普通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就站到了舞台上,表演一些专业性的东西,你觉得靠谱吗?”
冯康纳闷了:“这不挺靠谱的吗?”
他已经完全被杜安当初的说辞说动了,深深地觉得这个计划充满了可行性。
可是当初说动他的人此刻自己却摇起头来,“靠谱个屁。”
冯康无语了。
说行的也是你,说不行的也是你,你老人家到底要干什么啊!
杜安注意到了冯康的眼神,灿烂一笑,“我都已经预见到了正式演出的第一天甚至第一个月,都将会是状况百出,而且都是些最低级最业余的错误,这种演出,靠谱个屁啊。”
冯康不想说话了——反正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都说不过杜安,还是听杜安自己讲吧。
“所以我不能出现。”
杜安说:“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一出现,必然会吸引大把的目光过来,因为我神啊,我搞什么都是这么精彩,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肯定也会这样认为。”
冯康强忍住张口反讽的冲动,眼皮子抽动不已。
张口闭口自己牛|逼、不仅半点不脸红还分外流畅自然,这样的杜安让他见了这么多遍都还不太习惯,还是有种“虽然事实如此却哪里不太对劲”的感觉。
杜安却不管他,继续说下去:“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次的作品太不靠谱,太糟糕了。”
“我们都希望爬得高,但是爬得高并不完全就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没有相应的能力支撑的话,那么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所以我不希望我参与进这件事里面来,那只会毁了他们,他们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
冯康仔细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想到这里,冯康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那他们的命运该是怎样的呢?”
杜安沉默了,半晌,才道:“也许上帝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