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中年文士的问话,钟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说是这事儿是自己易卜出来的,这家伙要是考自己的话,自己怕是要丢脸。说不是自己易卜出来,又怕杨怀玉觉得自己骗他。
当下钟浩只得不置可否,装聋作哑的不去搭中年文士的腔。
那中年文士见钟浩不搭腔,便自顾自的说道:“某看你小子怕是猜出来的吧。不过看来你小子对岭南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会猜得如此之准。而且你小子怕是对朝堂之事也做过不少分析,不然也不会猜到朝廷会继续用岭南军队平叛!”
钟浩听中年文士如此说破,也就不好再装了,只得苦笑道:“前辈倒是洞若观火!”
杨怀玉一听不由得问道:“大哥真是分析出来的?不是算卦算出来的?”
钟浩尴尬的点点头。
钟浩听到杨怀玉心中自己大哥的卦神形象瞬间倒塌的声音。
不过钟浩却随即发现杨怀玉对自己表现出另外一种崇拜的目光。
杨怀玉虽然对自己大并非卦神有些失望,但随即一想,若是这事儿真是大哥分析出来,似乎也很厉害,而且怕是比未卜先知还要厉害些。
因为大哥仅仅从手头的一点信息,就能准确的判断出侬智高之乱会闹大,而且还能判断出朝廷不会派西军南下,这绝对需要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准确的判断力。杨怀玉觉得这份本事比之什么易卜之事,更加厉害,更值得自己佩服。
那中年文士见自己揭破了钟浩的卦神面目后,杨怀玉依旧对钟浩一脸崇拜,不由的继续拆钟浩的台道:“其实侬智高坐大之事也不难猜到。我大宋自从平定南汉后,岭南已有八十余年不兴刀兵,军队早已腐朽不堪,不顶用了。而侬智高的部众虽不是什么精锐,但是久历战阵,和交趾还有大宋经常对抗,战力还是有一些的。岭南的腐朽不堪的官军,遇到久历战阵的侬智高军,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着那中年文士痛心疾首道:“依某看,岭南的军政系统,早已彻底朽不可用了,朝廷这次竟然还要指着他们来平定叛乱,怕是又一个西夏要诞生了。靠一个杨畋去经略岭南,压根就没有可能平定侬智高!”
杨怀玉听了这中年文士断定杨畋不可能平叛成功,不由的神情一黯。虽然这次自己没有得到南下立功的机会,但是还是颇为希望自己这个进士出身的堂兄这次能够平定侬智高之乱的。
杨畋是保静军节度使杨重勋的曾孙,而杨怀玉是杨重勋的大哥杨无敌杨业的曾孙,算起来杨怀玉和杨畋恰好是五服的堂兄弟。虽然杨重勋和杨业两家在大宋建立前,就分家各过。但是毕竟是血浓水的族亲,在这个宗族观念强烈的年代,两家终归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杨畋是文帅,是这次平叛的最主要的负责人,如果平定这次侬智高之乱,这最大的功劳无疑是他的。到时有了这泼天的功劳,杨家的地位就能立马水涨船高,涨一个台阶。
自己父亲杨文广只是一个武将,而且西军中还有狄帅那样的战神似的人物,就算到时西军南下平叛,也必定是狄帅领军。而且估计朝廷还会配上相应的文官统帅,到时自己父亲充其量只能作一路军马的统领,就算最后平叛成功,自己父亲能分润到的功劳也有限,远不如自己堂兄这个广南东西路体量安抚、经制贼盗平叛成功后的功劳大。这个账杨怀玉自然是算得明白的,因此他自然是希望杨畋能够平叛成功。
然而自己大哥前几日判断自己这位进士堂兄不可能成功,这次这个中年文士断定自己堂兄也不可能成功,杨怀玉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杨家这位最有前途的堂兄,经此一役,怕是前程尽毁了。
杨怀玉胡思乱想之际,钟浩却继续问那中年文士道:“岭南军政系统已经糜烂之事,朝廷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怎么还是派杨畋去用广南东西路的军马平叛?他们就不怕杨畋败了以后,侬智高更难平定吗?”
“无非是抱着一丝侥幸而已。朝廷那帮人都不想看到西军坐大难控,也不想出现风头太劲的武将罢了!另外还有一点,便是如今大宋国库里的钱都拿去修河了,也确实是缺钱啊。毕竟西军一动,这开拔的银两和后续的辎重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啊。他们都抱着一丝侥幸,能不动用西军便不动用西军。其实若是不想调动想用岭南军平叛,最合适的人选其实应该是范公,可惜范公恰在此时离开了人世。若是范公还在的话,让范公南下平叛,或许还有一些成功的可能!”
钟浩问道:“范公能带得动这些糜烂的岭南军马?”
“范公经略西北多年,熟知兵事,和西贼的大小战斗打过无数次,战阵经验丰富。而且范公为人刚毅果决,威望无两。他若是去岭南,必定立即用雷霆手段迅速整顿广南东西两路的军马,或许可以将岭南的军马捏合出一些战斗力来。只要这整合出来的岭南军马,有西军的三分战力,还是有平定侬智高的可能的。
而杨畋资历有限,威望不足以震慑那些岭南群小,而且他除了剿灭过几个造反的蛮洞小部落外,并没有什么战阵经验,所以某说此役必败无疑啊。不信,到时你看吧!你道现在朝野上下,为何那样缅怀范文正?为何朝廷给范公这么高的封赠和谥号。原因无它,国难思良臣而已!唉,可惜啊!”
中年文士的一番话,让杨怀玉彻底无话可说了,怕是自己这位堂兄的结局已是注定啊。
本来杨怀玉刚才还想反驳一二,为自己家这位堂兄争辩一番,这时听了这中年文士头头是道的分析,发现自己竟然无可反驳,一时不禁默然不语。
钟浩和那中年文士则对岭南马上将会有更大的乱子、岭南百姓将有更多的伤亡而感到悲哀。
一时桌上三人的都是默默的啜着自己杯中的酒水,俱都无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