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气息,宛如风暴冲破了界膜,席卷了遥远的星空。
所有位于这个气息之下的界域生灵都在瑟瑟发抖,不管是最卑微的细菌还是强大的恶魔。没有谁敢在这个气息下发出声音,哪怕他高高在上,位于王座。因为这是湿婆的气息,这是一个真正立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强大的破坏神的气息。哪怕是一丝一毫,也是那样的恐怖,强横,充满了毁灭的味道。
小型界域的上空,湿婆低下头看着手掌,掌心是一小块金色的碎片。
这是毗湿奴的碎片,像他们这个层次的恶魔是可以直接用思感穿刺深界产生实体投影的,可这个投影一是力量不足,二则是需要消耗一定的灵能。所以如果投影被杀死,就会形成战利品出现在胜利者的手中。
这也是异界的规则,是为了约束他们这些力量超越了界限的超自然生命们。
从前湿婆并不喜欢这个规则,因为这意味着他也会行动受限,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毗湿奴的灵能碎片融入到湿婆的体内,他这才抬起头,收回了那恐怖的狰狞之相。狂暴的气息消失了,遥远的虚空之下,那些胆怯的恶魔又抬起了头,对他们的领民耀武扬威。却不知在更高层次的超自然生命眼中,他们也和那些领民没什么区别。
无声无息中,那个曼妙的白纱女子又出现在湿婆的身旁,为他赤果的上身披上了一件外衣。
“湿婆,你这样对毗湿奴,他一定会怀恨在心的。”
“没什么区别。”湿婆微笑说道,伸手摸了摸女子柔顺的长发。“在主物质界,我也曾经被视为他的一份子,他的愤怒对我并无意义。而在这里,我更不需要在意他,以及他喜欢的梵天。”
“你们毕竟是三相神。”女子微微皱起黛眉,表现出淡淡的担忧。
“并不重要。”湿婆摇摇头。目光却望向遥远的虚空。“我现在担忧的是,恐怕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能悠闲了。”
“你的意思是?”
“帕尔瓦蒂,去吧,准备接待我们的客人。这个界域不行了,就重新建造个,然后将吉婆娑山转移过去。动作快一点,我不想让客人等的着急。”
“好的。”白纱女子,也就是帕尔瓦蒂点头应道,然后转过头对界域挥了挥手。
立时,整个界域模糊起来,从清晰的物质形态化为了一团团看不出模样的雾气,就连其中的那些侍女也不例外。接着雾气扭曲,转换,又形成了新的大陆和山峰,海洋和岛屿。一个崭新的界域生成了,依旧和过去一样渺小,也依旧有着一座直插入云的山峰,宽广的海洋和孤独的岛屿。
湿婆直接降临到那座岛屿之上,几个侍女刚刚从模糊的光影成型,走出来为他整理衣着。
湿婆坐在他那金色的座椅上,习惯的端起酒杯。
然而,杯中无酒。
湿婆先是愣了下,随即摇摇头。“雷瑟,你什么时候喜欢恶作剧了。”
“我只是想品尝下你的美酒,以前没做到,现在总该试试。”
湿婆面前的空间黑化,一个巨大的窗口出现。陈岩和众人走了出来。只见刚刚沉入深界的他们此刻和之前没有半点不同,甚至连一丝气息的衰减都没有。就仿佛从来没有实体沉入深界一样。而最关键的是,陈岩的手中有杯,杯中有酒。
湿婆看着他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后叹了口气。
“看来,深界已然与主空间达成共识了。”
“因为深界也是异界的一份子。不管是否有着智慧,但意志不会分割。”陈岩回答。走到湿婆面前站定,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椅子,舒适的坐下。对湿婆摇晃了下手中的金杯。
“倒是你,无数年前就置身事外,如今,还能有这样的选择吗?”
“我也知道没选择。”湿婆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世人都知道他是毁灭之神,是破坏神中最顶端的存在,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一个不喜欢争斗的神灵,他喜欢舞蹈,喜欢音乐,多才多艺。其实是对生命最有幻想和色彩的神祗。他之所以投身毁灭,获取那禁忌的毁灭之力,其实也只是为了保留自己的美好罢了。
不要忘记了,在主物质界的神话之中,湿婆的传说是最广的,而他之所以被人信仰,除了那无限强大的力量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林伽,表现为男人的性物,创造之力。这并非邪恶,也并非yinxie,而是一种对生命的追求。
那才是湿婆的破坏之神真正的含义。
但是今天,现在……望着近在咫尺的陈岩,湿婆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身为异界最顶端的超自然生命,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异界是何等的绝望与末路。主物质界思想之力的匮乏直接决定了异界的未来。曾经在主物质界获取大量思想之力,几乎主导了信仰的异界,此刻也只是一个末路残喘的小狗而已。
无法获得更多,更新,更有力的思想之力,异界的灭亡之日就在眼前。所以就算是他也无法置身事外。否则就不仅仅是自身的灭亡更是异界的敌人。
只是和陈岩所说不同的是,湿婆知道这个选择虽然无法避免,却可以选另一条路。那就是站到阵营的另一边。
和那些古老的,强大的,至高无上的恶魔们一样,彻底反抗这个异界。趁着异界毁灭的机会攥取大量的本源之力,从而彻底脱离异界的束缚,成为自立自主,不再被思想摆布的生命。
这当然是无比的诱惑,也就会是所有强大恶魔的追求。
只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望着眼前的陈岩,湿婆露出一丝苦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金杯。一股清凉的酒水注入到金杯之中,将其斟满。
“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并不需要。”陈岩却拒绝了,直接走到湿婆面前,抬起金杯。“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争斗,却是看得最清的那个恶魔。无数年前你选择了置身事外是因为不想过早的介入,而如今,是时候了。”
说到这里陈岩深吸了口气,目光直视湿婆的眼睛。
“干杯。”
“干杯……”
两支酒杯碰到了一起,同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