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车前车后都挂着符咒,在夜晚中发出微微的荧光,不刺眼又恰好照亮前路。
经过改装的马车安装了弹簧,在车厢内感受到的颠簸不是很明显。
小柳陆人手按在左边刀柄上,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里属于较为偏僻的区域,即使是在京都也很少有人经过,当然更没有路灯之类的,现在他们要将这些偏僻的区域都走一遍。
小柳陆人不是第一次跟着晴明一起走这条路了,马夫也是如此,手里依然稳稳地驱赶着马,在这条路上缓缓行驶。
他们的车子偶尔会在这附近遇见闯进来的妖怪、潜伏游荡的怪异,或者某些路过的神明。
结界没有建立之前,这一片是重灾区,每天晚上都少不了一场鏖战,要一直清理到天明。
结界不是万能的,它只是会驱赶弱小的妖怪,同时降低妖怪的能力,同时拥有一定的对于非人异类杀伤力。但是它依然是会损坏的,是可以被强闯进来的。
结界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预警以及监测,判断哪里遭到入侵,数量如何,实力如何,并且划分层层区域,在京都各处都有固定的结界点。
这可以大大减少阴阳寮的工作,不至于等到事故发生了以后再行动,也不会徒劳地往返奔波寻找不详。
结界建立之后,自然就是清理城中的妖怪,能消灭的当场消灭,不能的则给予驱逐,都不行的那就封印······
有不少难以杀死的妖怪就已经被封印在京都各处,同时抽取它们的妖力转化为结界的补充,这将会持续到千年往后,到时候被封印的妖怪也差不多就寿命到头了。
再寿命悠长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维持一座拥有二十万人的大都市的结界,需要的力量何等庞大,大妖怪填进去几只都不够,还得继续封印许多妖怪进去。
阴阳寮的阴阳师现在派遣人手,到京都之外各地捕获各种强力妖怪,作为结界的动力······
据说前不久他们遭遇了逢魔时,一队阴阳师死伤惨重,不过后来阴阳寮的几位主官出手,还是降服了这位几乎不死的妖怪,以它几乎无穷无尽的妖力作为结界的有力补充。
马车又到了一处熟悉的地点,车夫准备停车。
往常晴明都会在这里检查结界和封印石。
“这里不停车。接下来也不停车,一路走,去造麻吕家。”
“是,大人。”
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游荡的怪异,但是都远远地避开这辆马车,车上到处都是符咒,使得它们不敢接近。
偶尔靠近的小妖怪,不需要晴明出手,就被小柳陆人用刀解决掉了。
他用的不是那些注定会弑主的妖刀,而是在战场上斩杀过许多敌人的带着煞气的刀,经过晴明的符咒仪式加持,具备了伤到妖怪的能力。即使是无形的怪异,也能够伤到。
又行驶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平安地来到了造麻吕家。
依然是那个竹楼,那个宅子,只是这时已经有些晚了。
晴明带着东西下车,身后跟着小柳陆人。
“你也留下来吧,在这车上布置有结界,只要不下车不发出声音,就算外面有百鬼夜行也是无法发现你们的。”
“大人,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跟着你了,这些早就记住了。”
小柳陆人和车夫都是经常跟着晴明除魔,然而每次晴明都一定会重复一遍。
“那就好,我可能要久一点,你们有空可以进车厢休息。”
说着晴明就将礼物提着,走向宅子。
即使这会儿,依然有一些不要命的家伙企图偷窥辉夜姬的美貌,在四周徘徊,若非月之公主驱赶了这一带的妖怪,这些公卿子弟下场不必多提。
晴明不走前门,这个时间不适合拜访,只是晴明有些东西不方便白天谈。
于是晴明从窗户一遍翻进去了。
“真是失礼啊!大人这是夜入闺房,意欲何为呢?”
辉夜姬气愤地看着晴明,说着。
虽然未必是真的在意这种事情。
“我可是正式地来拜访月之公主,怎么算是失礼?”
说着,晴明将礼盒取出,放到一边。
“白天拜访的是竹取翁家中的女儿,只有夜晚拜访的才是来自月都的公主啊!”
辉夜收下了礼盒,也不当面打开。
只是略有些惊奇地面对着晴明,接着矜持地笑了,不露出牙齿的那种。
“真是让人惊讶呢,晴明大人居然看出来了。不错,妾身正是蓬莱山辉夜,月之公主。”
似乎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晴明的感官之中就像是解放了什么,眼前的少女顿时恢复了真正身为公主时的模样。
“就像是月的化身一般,居然真的照亮了屋子。”
屋子里不知何时充满了晶莹的月光,整个屋子都是亮堂的,然而从外面看半点也看不出来。
“这才像是位公主。”
“白日里的也是妾身,只是为了不太过惊世骇俗,故此稍稍掩饰了一下。妾身果然还是喜欢有月光的夜晚呢!”
辉夜端坐着,坐在满满的月光之中,恍若一轮新月,神圣、清新,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可惜家中有了桔梗,不然这位辉夜姬倒也不错。”
晴明只是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心中却无有情欲,自从徜徉于天地自然的大道之后,如今这等色相已经不足以打动他。
“我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还请辉夜姬,为我开示关于光阴的道理。”
晴明郑重地躬身求教。
这不是一件小事,等于是要蓬莱山辉夜将自己拥有的独门绝技传授了,何况还是这么宝贵的传承。
晴明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对了,妾身在你身上也感受到光阴的痕迹,难怪你要过来。
只是,晴明大人是不是准备好条件了?这可是关于光阴的传承,价值之大无可估量。”
辉夜姬眼波流转,倒是没有惊讶,也没有一口拒绝,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