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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下马威
    到了县城外时,朝阳正好。

    一轮红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身上都穿着厚衣服,尽管这队伍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畏惧这点寒意,但为了不太过另类,还是都换上了棉衣。

    就连那些道兵,也在他的命令下,在鱼鳞甲之下,多穿了几件衣服。

    说起来,这些道兵,都是人族。

    不同于别处地祇的道兵,或是水族,或是鬼魅。

    这更是佐证了观亭江伯是人族出身的猜想。

    县城城门已经大开,门口有几个衙役没精打采地站着岗。

    见到这队车马行驶过来,也只是应付了事,他们并不敢真的严查。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存身之道,见着这么多披甲之人,还有这么多马匹,自然会掂量轻重。

    前方开路的骑士当先下马,问过路人之后,一路领着队伍缓缓行着。

    城内可以骑马,只是不能纵马奔驰,以免伤到路人。

    ··········

    县衙。

    这里看着不大,也就占地十几亩,算上边上的客舍,其实也有些显得寒酸。

    北辰县是上县,按照规格,县衙最多可以占地五十亩。

    这里显得冷冷清清,大门落了锁。

    问过了往来的行人之后,才知道今日是休沐,县衙内的属官都不在。

    “这算是给我这个新任县令的下马威吗?”

    丁镇元有些失笑。

    休沐这种事情,怕是未必那么巧吧?

    谁信?

    “既然锁上了,也不需要钥匙,连同大门都不要了!”

    丁镇元负手而立,笑容转冷。

    当下就有一个甲士应命,拔出佩刀,上前一斩。

    当啷——

    门锁变成两半,砸在台阶上,发出金属声。

    四五个探路的甲士当先进入,快速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陷阱、敌人。

    过了一会儿,排查了几遍之后他们退出来回报。

    “大人,里面没有危险。”

    “走!”

    这时丁镇元才大手一挥,车队缓缓驶入县衙后面。

    正堂当然不是给人住的地方,那里是处理政务、审理民间诉讼的区域。

    实际上,县衙有不少空房,是留给过往的官员留宿之用,当然县尊也是可以住的。

    只是这一百多号人,统统住下,顿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于是,又把那些原本上锁的空房收拾了出来。

    这县衙的建筑有些陈旧了,好在还没有明显的出现缺漏,可见过去几位县令没有太过折腾。

    一直从上午忙活到下午,中午大家就着干粮凑活了一顿。

    到了傍晚时分,才有人姗姗来迟。

    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穿着便服,身上还带着酒气,走动之间脚步有些踉跄,他的左手还拎着一个小酒壶。

    然后他在门口就被甲士拦住了。

    “本官白典,北辰县县丞,谁敢拦我?”

    他放声高喊着,脸上涨红了,看着好像喝得不少。

    听到声音,丁镇元走出来,冷冷地看着他。

    他上午入城,大张旗鼓地进了县衙,这么大一支队伍,县里的地头蛇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上司到任,身为属官者,别说未必真的休沐,就算真的今天放长假,你真的就当做没看见?

    无非是故意晾着,杀杀威风罢了!

    地方官就是这样,县令跟县丞、主簿从来不是一条心。

    丁镇元这种,也是常见手段。

    估摸着也是看见了自己带着这些甲士,觉得自己来历不凡,不敢晾太久,怕自己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杀人,那就不好收场了。

    不然,按照惯例,怕是他们会真的装作看不见,到明天才会来呢!

    “看来,有人欺我年少,这是看轻我呢!”

    丁镇元不怒反笑。

    外面这个自称县丞的家伙,应该不是试探的卒子。

    因为县令不在时,由县丞补上,代行县令职务,所以其实·······

    “其实这家伙原本是可以顺理成章接替县令的,却被我不小心给砸钱顶替了,这是心有怨愤,特意撒酒疯来着?”正想着,那边果然闹了起来。

    守门的甲士没有允许,轻易不会伤人,只是驱逐了事。

    于是这白典越发猖狂,高声高语,仗着甲士有所顾忌,反而狂态毕露,引得过路者纷纷驻足围观。

    丁镇元冷冷一笑。

    “想落我的面子,报复我?”

    “正好,我也缺个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丁镇元吩咐了左右,从后衙打来冷水。

    这初冬时候,井水还有些温。

    “用水泼!直到他醒酒为之!”

    ···········

    “我白典,可是有官身的人,正八品县丞,未来前途远大,你怎么敢拦我?”

    “放开你的脏手,庶民!”

    “放开,竖子!你这是在袭击朝廷命官,本官要治你的罪!”

    这白典被两个甲士一人一边,就给架起来,仍自挣扎不休。

    随后,就有人人拎着一桶井水,当头浇下。

    劈头盖脸地,就给全部淋湿了。

    这下,他哑口无言了。

    “咳咳咳咳咳咳·············”

    呛到了。

    “放下他吧。”

    丁镇元的声音传来。

    两个甲士松手,这白典就落到地上,疯狂地咳嗽着。

    他的脸上、头上,都在往下滴水。

    浑身的棉衣,吸饱了水分,变得沉重起来,贴在身上。

    经这冷风一吹,顿时,冻得他直打哆嗦。

    这下子,就算再怎么醉,也该清醒几分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少年。

    面上犹自带着些不甘不愿,但他仍然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自然是看过公文的,知道新任县令的模样长相,甚至还有画像。

    这是为了防止假冒官员的事件,特意加上的手续。

    自从出过一起山贼劫杀官员冒名顶替的大案之后,大辽对此专门制定了多种防伪手段。

    这提前发放画像就是其一。

    所以,他不能说着自己不认识。

    只是,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世家子弟,仗着好出身,硬生生夺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白典胸中就是一股愤怒的火焰在燃烧着。

    张了张口,却是一字也未曾出口。

    他倔强地站在冷风里,打着摆子,却死活不肯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