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颐头一次称他为顾兄并表示赞赏之意,,顾景之心中欢喜雀跃。
上一世定北侯府幕僚中头号的智囊终于认可自己了。这一路上顾景之一直主动亲近李瑞久一家人,找各种理由对他们给予照顾,让李厚颐吃饱穿暖,不让他像上一世一样被折磨得疾病缠身。
上一世李瑞久一家人可以说是流放队伍中过的最凄惨的人,他家没有银钱贿赂押解犯人的官差。
一路上被打骂不算,一日八两粮食刚开始还能供应,在明通钱庄倒闭后,解差为挽回自己的损失,克扣人犯们的粮食,压榨他们更狠。
李厚颐一家只能以草木根茎和果实为食物。加上衣衫单薄抵不住冬日的寒冷,一家子四口人病倒了三个。还是顾景之拿出珍藏的顾家族老赠送的药丸子,才救了他们,而李厚颐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虚弱,长年吃药问诊,日日咳嗽,看得人很是揪心。
李厚颐第一次示好,顾景之心中大喜,高声回应道:“厚颐老弟你谬赞了,成大事之人,为兄不敢妄言,但让家人朋友过上好日子,不受欺辱,为兄我还是能办的到的!”
李厚颐外表敦厚木讷 ,内里却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他熟读史书,善思善谋,往日观顾景之不过是一个圆滑的落魄贵族子弟,近日对他越来越了解,便也起了投靠之意。
流放队伍吃了冷窝窝头,喝了采薇提供的辣椒汤,再次出发。
李厚颐走在顾景之的身侧小声建议道:“顾兄,古人云:动人心者莫过于情。情动之后心动,心动之后理顺。你看现下已是寒冬腊月,厚颐希望你能拿出来多余的御寒之物,帮助我们一起流放之人,真真正正是雪中送炭的义举。不知可否?”
李厚颐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眼睛亮亮的,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提议能被顾景之采纳。
顾景之面上刚刚还有喜色,听了他的话便得深沉下来,思虑了一会儿,嘴角上扬对他点头道:“厚颐老弟此言颇佳,兄记下了!”
看他的斗篷不甚厚,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厚颐老弟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一会儿让平安给你添件厚些的!”
李厚颐摆手道:“不碍的,流放这些时日,多得你照顾,弟感觉身体比以往要好了很多!”
两个人聊着,前方流放人群中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好似传染般,多人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顾景之暗道不好,风寒病开始爆发了!他放缓脚步,移到采薇身边,低声道:“采薇,你拿些风寒药来!”采薇将两瓶药交给他,这些药特意做成丸子状,方便携带。
顾景之给顾家人,李家人和韦家人每人一粒,其他人听话的干咽下去,宋婉如微笑着接过来,:“还是景之想得周到,这一路上你多费心了,母亲在此谢过!”还假意做了一个福礼。
顾景之侧身躲过了,“大家都吃药了,请太太快些吃吧!你这颗药丸子我特意拿的精品特效药,比他们的药效好上许多。”说罢微笑的看着她,就问你敢不敢吃吧!
特意做的,和别人的不同,宋婉如还真不敢吃,脸上露出感激涕零之色,将药丸子放入口中,压在舌头下,假装咽了下去,表演自然流畅,几乎无痕迹可查。
待顾景之离去后,宋婉如手捂着嘴,偷偷取出药丸,“呸呸呸”吐了很多口,心中后怕不已,眼睛盯着顾景之挺拔的身影无比恶毒。
是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流放队伍宿在荒郊野外,姬阔寻了一个背风处,令众人捡柴火生火造饭。
打喷嚏声音已经没有了,换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有一个人慢腾腾的,走路直打晃。
“懒货,竟偷奸耍滑不干活!”解差的鞭子挥到他的身上,那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他的家人一边咳嗽一边磕头求饶,“大人,求求你别打了,我爹病了!”解差近前一看,果然那人脸色红彤彤的,一看就烧得厉害,忙退出去很远。
家人追过去跪下,对解差磕头道:“求求大人给我爹请个大夫吧!咳咳咳!”
解差一脚将他踢远,“滚,给老子滚远点!想传染给老子不成!”
在古代医疗条件极差,饮食水平也不高,人们体质差寿命短,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可能夺去他们的性命,解差怕得不行。
那人无奈地咳嗽着叫家人一起将他爹抬到一个火堆旁,病人浑身酸痛不停地打哆嗦,不一会竟然抽搐起来,“救命啊!姬大人,我爹抽了!”
姬阔用手捂着口鼻过来了,“风寒药,十两银子一粒!”
那家人哪还有钱呀!几个人合计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镯子,“姬阔人,我这个金镶玉的镯子,能换十粒药不?”
姬阔接过来垫了垫,“最多五粒!”
原价三百多两多买的,到这里只能换五粒风寒药丸子,无奈形势逼人,家人叹了口气,只能点头同意了。
流放队伍里患了风寒的人不少,一传两,两传四,第二天咳嗽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得病之人身重体乏,解差的鞭子怎么挥舞,也有几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解差中也有人感染上了风寒,走路飘忽不稳,哀求道:“姬大人,兄弟实在走不动,咱再歇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