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她穿戴好了便去宋老太太那儿问安。
宋璋拉着她,叫人将新做的斗篷拿来给沈微慈披上,又亲手给她系带子低沉道:“这么早起来有什么要紧的?”
“不就是给老太太问安?”
“要我说再养一日,你不去老太太那儿,谁还能记着你?”
沈微慈低头看着宋璋一边絮叨,手上系带子的动作却越发熟练。
她还记得当初在对月楼他给她披斗篷时生疏的动作,如今一晃,竟是另一番景象。
宋璋为她做的这身海棠色鸾鸟绣金披风,外头瞧着已够富贵,不说那金线织的鸾鸟图,便是领口镶着的东珠,和下摆处那一圈红宝石点缀,便是价值连城。
再有里头薄薄一层的貂绒,穿在身上便暖,外头瞧着却是秀气,富丽大方,非寻常贵气。
那金线宝石倒还好,毕竟国公府的夫人们几乎都有,只这海棠色实惹眼。
沈微慈看着宋璋看来惊艳的眼神,知道也是他的心意,想着他也喜欢的,便靠过去轻声道:“夫君别总记挂着我,秋寒最是容易病了,夫君也紧着身子。”
宋璋笑了笑:“你别在意我,从前在西恩,我练兵骑马出汗多,几乎没用过热水,嫌弃烧水麻烦,从没病过。”
沈微慈听起宋璋说起他在军中的事情,微微点点头。
这时候天还未亮,她握着宋璋的手:“我与夫君一同走吧。”
宋璋平日里因早朝,还要赶路要去的早些,沈微慈本不用这么早去,寻常两人都是一前一后的走。
这回沈微慈要与宋璋一起走,不过是心里头竟有些舍不得他,想要陪他多走一会儿。
宋璋也瞧出来了,勾唇弯腰捧着人脸笑:“你陪我走什么,这么早去老太太那儿受冻不成?”
“你乖乖的在屋子里等着我,晚上我早点回来带你去外头酒楼吃去。”
宋璋说着往沈微慈脸颊上亲了一口,高大的身体站直,叫随从挑着灯笼走了。
沈微慈站在廊下看着宋璋大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穿堂而过的凉风吹的她鼻头发红,冷秋虽不如冬日的冷,可那干冷起来也是不好受。
宋璋才没走多久,郑容锦就来了。
她依旧规规矩矩的问安,见沈微慈站在廊下的,还关心的上前:“夫人的身子不大好,要不再养一天吧。”
“还有廊下风大,夫人也紧着身子。”
她说着目光落到沈微慈身上穿着的披风上,不由又想起她昨日里听来的话。
海棠色披风上的金线在廊下的灯色下流转,每一针刺绣都巧夺天工。
下摆处镶嵌的宝石不要钱似的,巴不得尽数落在这件披风上,即便宋国公府的再富贵,宝石也是难得的东西,更不会这般不要紧镶在这么一件披风上头。
她的神情隐忍,不愿去看此刻沈微慈被这件斗篷衬的更明艳娇艳的脸庞,默默的移开了眼。
沈微慈看着郑容锦脸上的脸色,笑了一下低声道:“我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算不得要紧的。”
“你来的也正好,我们一同去老太太那儿吧。”
郑容锦恭声应了一声,微微站在了沈微慈的身后。
月灯就对着廊下煎药的燕儿吩咐了一句,又忙跟在沈微慈的沈身边,一行人往宋老太太那儿去。
去的时候二房三房的人都齐全,见着沈微慈进来都纷纷将目光落到沈微慈身上。
看着沈微慈解下身上的披风,又一脸含笑的婉婉走至堂中间给老太太问安,又一一问了二夫人三夫人,举止雅致,仪态端庄。
一颦一笑里满是大方。
又那一张玉净花明的芙蓉面容,云鬓叠翠,暗香浮动,轻巧的吸引众人的目光。
站在甄氏身边的两三岁小姑娘呆呆看着沈微慈,扯着甄氏手上戒指玩耍的动作都忘了。
即便是病了一场,沈微慈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反倒是愈加保养的更好了。
宋玉溪坐在一边看着,对沈微慈又爱又恨,偏偏这样貌她自惭形秽,低下了头捏帕子。
宋老太太看着沈微慈进来穿的那身海棠色披风本已不喜,这会儿又见屋子内的人目光都往她身上去,脸色也已沉下去。
再看她身上那身浅紫山月梨花裙,虽说是素净,但莫名的让她觉得娇。
或许是沈微慈的容色,像是被山茶花浸染过一般。
她抿着唇,不好说出不快,只是不冷不热的问了几句沈微慈的病。
宋老太太叫人都退下去时,沈微慈留在最后看向宋老太太道:“之前孙媳许久不曾伺候在老太太身边,今日留在这儿陪陪老太太说话解闷吧。”
宋老太太看了沈微慈一眼,淡淡道:“有容锦留在这儿陪我解闷就够了,你既然病刚好,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打点,留在这儿做什么?”
沈微慈本就是为了不留下话柄才留着的,她心里更清楚宋老太太不会留她。
她便恭敬的点点头,毫无负担的走了。
回去后沈微慈先见了管事,安排了最近入秋的琐事和各院里分配的东西,又见了万春堂的谭掌柜。
见谭掌柜的地方在内厅,沈微慈撑头歪坐在罗汉塌上,隔着屏风听着谭掌柜说着近来铺子里的生意。
“夫人果真说的对,有一回便有第二回了。”
“但凡铺子里出了什么新香,立马就流行起来了,银子跟水一样的进账,账房算的指头都酸了。”
“京城里独咱们万春堂的香最是价钱高,那些个贵公子贵小姐要的便是贵,多少银子都愿意。”
“现在小的想,要是当初夫人定价二十两,只怕都有人买。”
沈微慈淡笑,目光落在小桌上的账本上,又低声道:“如今已入秋,你着手叫人给铺子里的小厮师傅都做两身冬衣罢。”
“衣裳上绣着万春堂的名儿,样式都一样的,料子得选好的,别叫衣裳让人瞧着不舒服。”
谭掌柜连忙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那些个达官显贵个个绫罗绸缎,眼高于顶,近身去伺候都嫌弃,换身衣裳就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