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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有些事别叫我点破
    她将香炉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精巧的很,那底下的暗格十分隐蔽,要不是早知道这个有暗格,连她也发觉不了。

    她看了半晌,却不想用它,又叫月灯拿去后罩房给放好。

    倒是沈老太太给沈微慈的那套绿松石头面,沈微慈瞧了瞧到的确是贵重的。

    且样式并不老气,做工也精巧。

    那半个手掌大的绿松石,又用珍珠穿成了坠子,带在脖子上便是一派老沉沉稳的贵妇人。

    沈微慈觉得自己还年轻,这般大气的东西总是不怎么喜欢的,倒是那根简单的雀鸟形银簪,眼睛上点缀着的绿松石倒是极好看,想来想去也没有留下,全部放在匣子里叫月灯拿去锁好。

    又过了两日,半上午的时候,沈微慈还在后园子里看着丫头采最后一回海棠花露,就听丫头来说沈明秋来了。

    沈微慈诧异,怎么也没给个帖子就忽然来了。

    她想着应是有要紧事,让人去请进来,又叫丫头收拾收拾回去。

    才回山水居,沈明秋就到了院门口。

    沈微慈正好用海棠花露煮茶,又叫丫头去引沈明秋进来。

    沈明秋从外头掀开帘子进到内厅,不同于外头冷秋的干冷,一进内厅里浑身便暖了。

    罗汉塌中间的小几上煮着茶,屋子角落处放着炭火,脚下是松软的地毯,一侧的画窗半掩,放着一个鸟笼子。

    再那碧纱橱上的花瓶儿里插着花,帐幔轻纱隔绝里头的小茶室,隐隐约约可见另一头的芭蕉叶。

    再来这一趟,真真是极雅致的地方。

    沈明秋再将目光放到沈微慈身上,一身懒散的撑在小几上往炉子里放核桃炭,又一身低调的荷花白妆花缎,鬓发上插着一根琉璃簪,耳边摇曳着翡翠耳坠,脖子上又是一串翡翠链子,十分秀雅清新。

    沈明秋看着沈微慈这惬意的月态风姿,抿了下唇坐去了沈微慈的对面。

    沈微慈含笑为沈明秋斟了茶,又瞧着她问:“怎么来也不提前与我说,要我没在怎办?你不是空跑一趟了?”

    沈明秋看着沈微慈,又低头看了眼沈微慈递过来的茶盏,紧紧抿了唇,半晌没说话。

    沈微慈看出沈明秋面色有些不对,就叫屋里伺候的丫头退出去,这才又看向沈明秋问:“是不是过来找我有事?”

    沈明秋这才紧紧看着沈微慈的眼睛问:“为什么?”

    “明明你已经嫁得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来管我的亲事?”

    “祖母现在让我不要和胡家的来往了,你满不满意?!”

    说着她将手上的杯子一摔,眼里含泪的看着沈微慈:“你现在又假惺惺的做什么姐妹情深?”

    “你要真当我是姐妹,你就不会特意回侯府去阻挠我的婚事了。”

    沈明秋摔杯子的声音不小,月灯忙过去将地上的碎瓷捡起来又看向含泪的沈明秋道:“四姑娘怎么这么说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何必去阻挠您的亲事?”

    沈明秋便冷笑,目光依旧紧紧盯在沈微慈的脸上:“上回我来找你,你不答应去胡家便罢了。”

    “我母亲本来已经打算与胡家定亲了,可你又为什么跑祖母那儿一趟,让祖母不答应这桩婚事?”

    “我与胡家的结亲,到底碍着你什么事了!”

    沈明秋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帘子外头守着的丫头听着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道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微慈微微蹙眉放下手上的茶盏看向沈明秋:“祖母既然也觉得这门亲事现在定下来不妥,那祖母也是有考量的。”

    “即便你觉得我要害你,难道你也觉得祖母也要害你?”

    “更何况祖母该是对你和三婶说了缘由的,现在太子之位争端紧张,你这时候与三皇子的人扯上关系是不是好事。”

    “再说你与胡家的事不是不能定亲,只是推迟到年后而已,难道你就这么急,非得现在嫁给他不可么?”

    沈微慈的话才刚说完,沈明秋便急促道:“我就是想与胡公子早些定亲又有什么错?”

    “我上回便与你说过朝廷的事与我与胡公子的亲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还要往祖母那儿去一趟?”

    沈微慈皱眉深深看着沈明秋因愤怒变得有些狰狞的面容,她沉默了几许,忽然对着沈明秋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急?”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我看能不能为你想办法。”

    沈明秋一愣,随即嘲讽道:“你事事都以为你自己了不得,你觉得你现在过得比侯府任何一个姑娘都好,是不是我们都应该听你的?”

    “二姐姐变成那个样子,虽说二姐姐有错,可你又手下留情过么?”

    “你现在又来问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又想做什么?高高在上操控着我的亲事,或是冷眼旁观的看着我的窘境么?”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只要我和胡家的亲事能够定下来,我只想要我在年前就嫁进胡家!”

    沈微慈深吸一口气,失望的看着沈明秋:”我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人,我本是将你当作亲近的人对待的。”

    “若换成是旁人,我何必多管这一遭闲事?”

    “罢了,你便当是我多嘴,你要嫁给谁都与我没有干系。”

    沈明秋落着泪冷笑:“亲近的人,你居然说将我当做你亲近的人?”

    “你明知道我心属胡公子,你却偏偏去祖母那儿搬弄是非,让我嫁不成,你又算是什么亲近的姐妹。”

    “我将我心事说与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原以为我们要好,你为了我上胡家去牵线说一趟,得个祝福,你上回不愿我又说什么了?我又怪你什么了?”

    “可我没想到,你不仅不帮,你还在背后扎我一刀。”

    说着沈明秋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沈微慈摇头:“你真真让我觉得可怕。”

    “你不仅害了我,你还害了二姐姐的亲事被毁了。”

    “是不是从你进府的那一刻你就开始在算计了?”

    “你见不得府里的姐妹过的比你好,更见不得府里的姐妹嫁的好。”

    “我才想起你最是记仇的,二姐姐害过你,你便报复她成了如今的样子,我曾经也对你冷落过,所以你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来报复我了?”

    “你真真是可怕,心机深的厉害,害得我都被你骗了。”

    “果真一个私生女,从乡下来,从根处都是烂的。”

    月灯的神情一变,冷冷看向沈明秋:“四姑娘慎言,我家夫人可容不得你诋毁。”

    沈明秋看向仍旧一脸平静的沈微慈,擦了泪继续控诉:“我说错了么?一个从小被养在乡下的私生女,一个只会算计的私生女。”

    “你算计别人,会不会到头来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内室里一时很安静,安静的连一颗针落下去都能察觉到动静。

    沈微慈侧头看向窗外,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模模糊糊的觉得原来自己依旧还是一个人。

    她怎么会想着身边能有体贴亲近能说话的人。

    沈明秋口中一个只会算计的私生女。

    和那些高门大户里善用阴毒手段算计的贵妇人们相比,到底谁又比谁高贵一些。

    沈微慈低头看着杯盏里的茉莉花叶浮上来,她吹了吹,低头饮下一口,这才缓缓张唇:“是我错了。”

    “我错在对你用了真心。”

    “你走吧。”

    沈明秋一愣,忽然厌恶看到沈微慈这样冷静的面前,仿佛她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对方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咬着牙又恼怒道:“你又装什么?我揭穿你的本性,你根本比不上我与二姐姐。”

    “假惺惺的慈悲,你害人的时候呢?”

    沈微慈淡淡看了一眼沈明秋:“我害人的时候?”

    “你亲眼见着我害人的时候了?”

    “你这么急过来,别说你心里没有不可告人的成算。”

    “有些事别叫我点破,你这么急着嫁去胡家,原因是什么,你大抵心里明白,我大抵心里也明白。”

    “我不过还留着些你的脸面罢了。”

    说罢沈微慈眼含嘲讽:“也罢,你的事我再不会管,更不会过问,待会儿我会写一封信给祖母,既说清了利害关系,这事不是我不管,是你跑来我这儿大闹一通。”

    “不管往后你过得如何,也与我没干系了。”

    “我这里你从今往后也不必再来了吧。”

    说着沈微慈看了眼旁边的月灯:“月灯,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