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不喜欢被看管的感觉,就好像也根本不被信任。
宋声声也越想越觉得是,不然傅城怎么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呢?
过去了很久,她才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的沙哑,有些低沉,“嗯。”
既然她问出了口,傅城也不愿意骗她。
骗一个人能骗多久?迟早都是要被知道的。
宋声声听到这个嗯,就更加火冒三丈了。
“我的警卫员没跟我过来,声声,我不是要监视你…”
但也不只是担心她。
再多的理由在此刻听起来都很冠冕堂皇。
宋声声也不听傅城后面的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气冲冲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凶巴巴的。
宋杳杳下楼看见姐姐摆着张很不高兴的脸,还以为是哥哥惹得姐姐又发了脾气,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姐,你怎么啦?”
宋声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怒火里,她不喜欢被人盯着。
哪怕是从傅城口中说出来,她也不是很能接受。、
因为他这样和沈知书就是一样的,都是口口声声担心她,为了她好,才找人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健全的思想。
当然也有自由生活的权利。
“姐?”
宋声声这才听到宋杳杳的声音,她慢慢从怒火中回过神来,生气之余还有点委屈,她也担心傅城会不会变成和沈知书一样的人,像梦中的沈知书那样。
病态的软禁着一个并不爱她的人。
为她打造一个囚笼。
宋声声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说着怕宋杳杳不相信,她顶着张苦大仇深的小脸继续勉强的解释:“你知道的,我每天心情都不太好。”
她哄妹妹的解释真是生硬的不能再生硬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
宋杳杳还是有点忧心忡忡,但是听姐姐说的话,又十分的有道理,因为确实是这样的。
她的姐姐好像每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至少以前是这样。
只有在快结婚之前那些天,才难得见到她的笑脸。
笑得还很灿烂,每天都是笑盈盈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幸福。
宋杳杳觉得那大概是姐姐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是真正的无忧无虑、要嫁给喜欢的人时的欢喜。
“好。姐姐,你不要不开心。”
她顿了下,接着说:“我和哥哥都喜欢你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宋声声听到这种话,有点不自在,但心里也在偷着乐。
她既喜欢被人关心,又会有被关心之后的不自在。
她尴尬的回了个一个字,脸上红了红,有点像高烧那样,发热了似的,她说:“哦,我知道了。”
宋声声因为她这句话,勉强收起了臭脸,但是想到傅城在她身边留了“眼睛”,依旧很不爽。
她有什么都摆在面上,很难伪装。
因此,吃晚饭的时候。
几乎整个饭桌上的人都看出来了,有人又惹到她了。
傅远放下筷子,淡淡的目光直视着坐在对面的人,父母不在,他就是一家之主。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但是有些裂缝一旦打开。
就很难再控制。
傅远平静地问:“弟妹,你是对哪里不满意吗?”
被点名的宋声声浑身一僵,也有点吃不下饭了,她不敢在大伯哥面前胡乱发脾气,她小声地说:“没有。”
她同样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我吃饱了。”
傅远看见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姿端正,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男人本来就冷凝的眼神,好似更甚几分。
傅远说了句不应该说的题外话,“弟妹,你不用把我当成洪水猛兽,我不会训人。”
宋声声在心里腹诽,她才不信。
她跟着傅城刚回首都的那段时间可没少被他训话,她又不是瞎子,当然是看得出来她这位大伯哥对她骄奢淫逸吃不了苦的作风,相当的看不惯。
只是站在兄长的位置,不好多说。
但也不是没说。
傅远见她还是低着头,油盐不进一样。
他心绪不平,似是有些气,但又得忍着。
傅远很久没有这样过,在部里,还没有什么人需要让他忍气吞声。
“我说过,傅城不在,我身为兄长,理应多照顾你。”
“我看你今晚也没吃什么,心情不是很好。是外面有人欺负了你,还是保姆做饭不好吃,你直说,我都会去处理。”
宋声声以为她这人精般的大伯哥不会这么自讨没趣,可他今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咄咄逼人的追问她。
她还是像个焖茄子似的,什么都不想说。
傅远没再逼迫她。
晚饭过后叫来了保姆。
这位大少爷挂着冷脸,很是吓人。
保姆哪怕比他年长许多,也不敢小瞧了他。
“应该是和傅团长吵了架。”
“我看她那会儿挂电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都快要被气哭了。”
傅远心里有了章程,“嗯,辛苦了,赵阿姨,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傅远沉默着,他这弟弟对她一直是百依百顺的,有求必应。
舍不得惹她生气。
这回把人气得挂脸,看来事情还不小。
宋声声在客厅的沙发里,茶几上放着收音机,她百无聊赖的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
说是在某海域进行的夺岛演练取得了圆满成功。
她听得正出神,收音机啪的一声被关掉了。
宋声声抬头看去,大伯哥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有点愣。
傅远开门见山对她直说:“我问过赵阿姨,她说你和傅城今天在电话里吵架了。”
“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身为兄长,我希望你能多包容。”
“夫妻之间,经常吵架闹矛盾,很伤感情。”
宋声声挪开了视线,小声地解释了句:“也没有经常吵架闹矛盾。”
她说得很正经,只是声音听着依然很小:“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挺恩爱的。”
说完她才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样是不是太露骨了?她这严肃正经的大伯哥可能也是接受不了的。
宋声声懊悔自己说错了话,默默的闭上了嘴巴,秉承着说多错多,不说少错的理论。
男人漫不经心摩挲着手指,语气淡淡,好似心思并不在这里,只是随口关切了两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
宋声声没有憋住,“可是这件事是他做不对。”
她得告状啊!
让傅家的人都轮番上阵去谴责傅城,他这样做就是不尊重她。
她又不是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鸟,凭什么时时刻刻都要被他看得牢牢的,看似打开了鸟笼,实际上还有盯梢的。
这不就是不尊重她吗?
傅远看她一眼,脸上气鼓鼓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你说,如果真是他的不对,我会教训他。”
宋声声没想到大伯哥竟然有点偏向她的意思,她本来还想忍着,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出任务,但是还找了人偷偷看管我。”
看管这个词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宋声声改了个说辞,“是监视我。”
傅远听到之后,其实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换做是他,也不会那么安心的离开首都,留几个心腹,怎么能叫监视。
但是在她眼中这似乎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傅远沉默下来,过了会儿,他言不由衷地说:“这件事是他的不对。”
男人继续用平静的口吻来问:“他找谁监视你了?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找人监视你?”
两句问,听起来很从容,也不是很好奇的样子。
宋声声对傅远,有敬畏也有尊重,将其想成了特别正经正直的人,定然是站在理法这边,而且也不可能对她说表里不一的谎话。
因此,她毫无保留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
最后还不忘记表达自己的诉求:“我希望大哥能管管他,三岁小孩都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傅远知道傅城这次出任务,没把警卫员带上,不止如此,临走之前还给其他的兄弟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多看着点,至于这个看着,是哪种看着。
傅远现在算是清楚了。
“我会打电话给他的。”傅远本来想说一句让她不用这么生气,话到嘴边,觉得不太合适,就又收了回去。
其实宋声声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会儿那么气了。
她就是怕傅城也会变成和沈知书一样的人,那她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
不过,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傅城不会变成那样。
女人的直觉有些时候,还是很准的。
傅城会心疼她,舍不得她掉眼泪。
她装出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就会收敛。
“谢谢大哥。”
“不客气。”
这些话说完,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其实傅远十分理解并且还有几分赞同,弟弟的做法。
如果是别人,大可以放心。
但是对于他这个弟媳,的确是要多上点心。
倒不是觉得她这个人有多三心二意,而是怕她抵抗不了诱惑,上当受骗。
傅远晚上果真就给傅城打去了电话,军区连线,人还没睡。
傅城今晚铁定是睡不了什么好觉的,接到兄长的电话时,他也不意外。
“哥。”
“你和声声吵架了。”
傅城从兄长口中听到声声两个字,有些轻微的不适。
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怪。
他说:“不是吵架,我惹她生气了。”
傅远问他:“她和我说你找人监视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傅城在兄长面前没什么好否认的,“真的。”
沉默了几秒钟的傅远,冷嗤了两个字:“出息。”
傅城淡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傅远说:“她觉得你不尊重她。”
“我知道。”
“不打算改了?”
“这点没法改。”
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是天生的。
傅城不是怕她会和别人私奔,而是怕沈知书对她不依不饶。
沈知书很像一条难缠的蛇,无论到哪儿,都能悄声无息的爬过来,纠缠着她。
傅远没有指责他,而是说:“既然你要这样做,就不要被她发现。”
如果能隐蔽一辈子。
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了。
傅城笑了一下,眼尾薄薄的笑意有几分狡黠,他说:“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
要让她知道。
他其实有在默默盯着她。
她也会稍微老实一点。
傅城今天也有点故意的成分,不然不会在她的接通电话的那个瞬间,就藏都不藏,直接问出口。
“哥,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嗯。我后天就坐飞机回去。”
“知道了。”
傅远觉得自己不应该打这通电话。
他的人生少有什么迟疑和后悔的事情。
最近却一直、一直在犹豫, 在后悔。
傅远的手指抓得都白了,尤其是关节,寸寸泛白,看着就很可怖。
几分钟之后,傅远给助理打去了电话,“和陈部长的会议,下周我亲自过去。”
助理有些惊诧,“傅部,您不是说…”
傅远打断了他:“你把资料都准备好,就这样吧。”
助理也不敢多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