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些可恶,笑了一会后,两个老头子觉得不是味道,便立刻收敛这样不怀好的意笑容。
神虚子轻咳一声,道:“你刚才说,找老道有两件事情,这第一件关于‘夜不归’的事情已经说完。第二件又是什么?”
孙天机神色一凝,道:“正要问你这第二件,老夫恍惚记得,三十多年前,你曾与老夫说过,你武当派内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闻。你武当第八代掌门人,也就是你师祖,‘无形大剑’古道人,在晚年归隐之后,遭遇了一场奇怪袭击,而袭击之人,是两个身穿黑斗篷,带着苍白面具的人,有这回事吗?”
神虚子仔细思索,片刻后,猛然惊醒,道:“是有这么回事,但贫道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这是我师父‘云台剑客’告诉我的。当时我师父刚刚接任掌门之职一年的时间,那一晚去后山问候师祖,两人相谈一会儿之后,师父便隐约见到两个黑斗人临空虚渡而来。接着,他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午时,现场有大战过的痕迹,而师祖他老人家,却不见了。”
孙天机沉沉点头,道:“这便是了。”
神虚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怎么回事?”
孙天机叹息道:“这样的黑斗白面具的人,老夫见过一个。”
神虚子惊疑不定,问道:“在哪里?”
孙天机道:“今年九月,洛阳城。他是专门为我而来,我儿孙得龙便是死在他的手上。但是最后,这神秘人却因为老夫心灵漏洞太大,而将老夫放过。”
神虚子犹自不信的问道:“果真有这样的人?老道一直以为,师祖的失踪,可能涉及到一些事有关武当派的权谋隐私,所以从来未将师父的话当真。孙天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说得可是真的?”
孙天机点点头,目中隐有悲痛之色,道:“我儿孙得龙,全身的骨头都被那神秘人震碎了,还能有假?当时,小红也在场。”
说到这里,孙天机长叹一声,继续道:“而且,谢不败与白神刀失踪的也非常蹊跷。这几个月,老夫去过神刀堂,也去过江南神剑山庄。老神刀的那柄刀真的已经断了,断裂处明显是被人打断的,是谁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可以在老神刀的手上,将那柄魔刀打断?”
“这让老夫心惊不已。还有,神剑山庄虽然已经被人灭门,但老夫潜入绿水湖湖底,也发现了一些线索。谢不败隐居的绿水阁曾经发生过一场惊世绝伦的大战。可这世间,又有谁可以为难到谢不败?”
神虚子听他说完,沉默片刻道:“你的意思是?”
孙天机接着道:“我怀疑有一个神秘的组织,隐约在控制着整个江湖,或者用‘控制’来形容也不准确,他们似乎是在收割。”
神虚子问道:“会不会是那神秘的青龙会?”
孙天机摇头道:“不会,这些人比青龙会恐怖太多。”
神虚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孙天机摇摇头道:“你帮不上忙,一个不小心可能毁了整个武当派。那些人太恐怖,老夫现在想着都觉得心惊肉跳。这些事情,我会去查,此事与‘夜不归’无关。而且,还要说一点的是,今日之后,你这色道士,将这份秘密埋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神虚子点头道:“你孙天机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来,我便明白了,这不是老道目前可以插手的事情。你要去查此事,总得有个接应人,若是你有所不测,应对的暗号是什么?我当传信人,而接手人又是谁?”
孙天机听他这么说,默默的抽着烟,过了半晌,将烟锅扣在桌面上,道:“接手人,李知安。接应的暗号,便是这个。”
说着话,孙天机将烟锅拿离桌面,只见扣在烟锅下面有点点烟星闪烁,绘成了一个蝙蝠的图案,这正是杀死孙得龙,将他逼入绝境的那个黑斗人面具上的图案。
……
景和二十二年,腊月十四,夜。
金银帮总坛内。
火盆里火焰有在燃烧。
吴厉恩身上插着十八柄匕首,血流如注,跪在大堂中央。
堂中如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舵主吴厉恩,另一个是少帮主上官飞。
其他执法的帮众,都已经早早退了出去。因为少帮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杀人的。此刻的少帮主,心情就很不好!所以,周边的人都在刻意回避。
上官飞抱剑,瞧着跪在厅堂中吴厉恩,冷笑一声道:“你还算乖觉,懂得自己回来。这样你的性命保住了,你的家小也保住了。害得我连想杀你的借口都没!”
吴厉恩听完他这句话之后,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脸上,扬起难看的笑容,准备说什么时,却突然倒地昏迷。
上官飞叹了口气,有些百无聊赖的摇头,叫道:“来人!”
等候在厅堂门外的帮众,纷纷推门而入,道:“听少帮主吩咐。”
上官飞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吴历恩,随意摆了摆手,像是在挥苍蝇似的,道:“把他抬出去,治得活便去治,治不活就让他去死。若是他活不了,你们也随他一起去死吧。”
帮众们心中一提,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忙将吴厉恩抬了下去。
上官飞冷笑一声,将手中有关文书整理明白,向着后院而去。
后院的暗室之内,帮主上官惊虹正在闭关。有些问题,总相向帮主请教。但是更重要的是,上官飞觉得,得让自己的父亲搞清楚,谁才是他的儿子!
走不多时,上官飞便到了后院密室之外,那是父亲上官惊虹闭关的场所。
刚刚准备接近时,却被一个双目发灰的少年阻住去路。这少年与他一般年纪,整个人都有一种死寂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慌。
可上官飞却不在乎少年身上独有的那种气势,他更在乎的是少年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瞧着拦路的少年,上官飞大怒喝问道:“荆无命,你想死吗?”
这少年叫荆无命,他的履历,上官飞已经打听得清楚明白,但是上官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样的小人物,却在父亲眼里,比他这个亲儿子还重要?
这家伙,是几个月前,父亲去往江南,亲查江南分舵不法之事后带回来的。
当时有不少人在场,所以上官飞很容易,便从其他帮众那里打听到了起事情的起因。
这少年那时很狼狈,都快饿死了。全身破衣烂衫,骨瘦如柴。怀里抱着一柄实在看不清模样的破剑,逢人便问,你要杀人吗?一个大钱。
上官惊虹瞧着他有趣,便让手下人叫他过来,微笑问道:“你是杀手?”
荆无命回答:“不是。”
上官惊虹再问:“那你为何要杀人?”
荆无命回答:“吃饭,一个大钱杀一个人。”
上官惊虹笑道:“好,我给你一个大钱,你把我身后那人杀了吧。”
荆无命点头:“可以。”
一个闪身,剑尖已经洞穿上官惊虹身后,那犯了帮规的舵主的咽喉。
剑出如闪电,一剑毙命。
其他人等惊呼四起时,荆无命已经撤剑离身,再次回到上官惊虹面前,伸出手,道:“给钱吧。”
上官惊虹哈哈大笑,道:“一个大钱一条命。我给你十万两银子,你应该为我杀多少人?”
荆无命呆了片刻,算着十万两银子是多少个大钱。
上官惊虹微笑道:“不用算了,算不清的。从今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吧。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荆无命沉思片刻道:“先给我一百两,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了。”
上官惊虹没有多问,直接给了他一锭金子。
荆无命接钱在手,看了半天,问道:“这是金子?”
上官惊虹微笑点头。
荆无命沉默许久,道:“你信我吗?”
上官惊虹道:“信。”
荆无命道:“给我一天时间,我来这里找你。”
上官惊虹继续微笑,点头。
然后,荆无命便看着他的微笑,闪身不见。就如他出剑的速度一般,快而迅捷。
荆无命回到了那个养育自己的江南小镇。
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脸上涂满了白垩,还有一些劣质的胭脂盖在上面,正站在自己家简陋的木楼前接客。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荆无命记得,以前的母亲真的很好看,镇子里出了名的美人。但是此时,瞧着满脸花白的母亲,荆无命突然有种很恶心,也很心痛的感觉。
当荆无命突然出现时,他的母亲自然也瞧见了他。脸上不自觉的出现惊恐之色,在别人还未注意的情况下,慌忙将他拉进屋内。又探出头来,在四下左近瞧了瞧,觉得没什么可疑的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接着她便将全身上下,在她看来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又从竹床底下的暗阁里,拿出三钱银子,交到荆无命手中,急急慌慌道:“总共二两半钱,娘只有这些钱了。你快逃吧,你杀了他们的一个头目,海沙帮的人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