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莹刚说到这里，孙小红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人，听着恶心。这京里的勋贵就没一个好东西。对了，昨天跟我一起来的那韩海波如今在哪里？”

    小莹道：“韩少侠应该在后宅吧，想来伺候的人不在少数的，小小姐放心。”

    孙小红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小莹，洗澡的地方在哪？好几天风霜雪雨的，都没通通快快的洗个澡了，快带我去。”

    说着话，孙小红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向门外走去。

    小莹略呆了一下，道：“小小姐，香汤便在隔间啊，又为必去外面？”

    孙小红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小莹将卧房里那个好像画一样的窗门打开，便出现一个注满香汤的软玉池子，里面正有隐隐雾腾升。

    孙小红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略微感到一阵羞恼，接着暗自调整的心情，不想被这丫头看不起，便很自然的走到那香汤池边，将身上的衣服脱光，沉了进去。

    水温有些烫，却正好让人烫的舒服。

    孙小红闭着眼睛，枕着玉石枕，不自觉得沉呤了声：“爽快。”

    小莹眯眼一笑，见她进入池子，也将身上的衣衫脱光，也随之而入。

    孙小红闭目，感觉她进来，只当她要给自己清洗身体了，搓个背什么的，也就没怎么在意。毕竟，平日里在江湖上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哪有那么方便的水让你洗？有时候几个月奔波，身上臭的不像样子。

    今日难得有人伺候，她也打算好好享受一翻。

    却不想，小莹直接下沉，潜入，顺着她的大腿，拨弄水流，片刻后便轻轻吻在了她的鲍鱼上。

    孙小红大惊，连忙忙缩腿，很气生的将小莹从水里提出来，羞红着脸喝问道：“你想死吗？”

    小莹不解，又带着些许恐慌的道：“小小姐不是喜好磨镜之好吗？”

    孙小红气道：“哪个与你说的？”

    小莹吓的全身发抖，道：“小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见小小姐只留下婢子一个人，以为小小姐要……”

    说到这里，微微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孙小红瞧着她无辜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不想去追究，叹了口气，将她放开，道：“好了，本小姐不是那种人，是你想多了，好好坐着，跟本小姐说两句话。”

    小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规规矩矩坐在了小池边上。

    孙小红见她坐好，泡着略热的池水，问道：“小莹，我伯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莹道：“小小姐是问老侯爷吗？”

    孙小红点点头，顺便嗯了一声。

    小莹想了片刻，道：“老候爷是个好人，若是没有老候爷将奴婢买回来，景和二十二年那场大灾，奴婢跟弟弟就要饿死了。虽然府上有几位公子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奴婢觉得，吃饱饭才是要紧。更何况，睡觉时还有很暖的被子。”

    孙小红深以为然，她见过那场饥慌，饿殍遍野的场面如今还历历在目。有些心疼的把小莹搂在肩上，感叹着道：“那一场苦，本该没有那么多苦难的，是我做的不好，那些豪强占有，那些帮会侵吞，是我做的不够好……”

    小莹看到好这个样子，难免有些好奇，问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天灾人祸的，谁也没有办法，这又跟小小姐有什么关系？”

    孙小红有些悲伤的道：“天灾是天灾，但是人祸可以避免的，至少不应该让那么多百姓罹难，若是在那年，有更多侠义道的人帮助你们，不让那些豪强与帮会盘剥你们，或许，你们也不用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了。”

    小莹听到这里，有些黯然的道：：“能有什么办法，平民百姓的命贱，只能任人宰割。”

    孙小红摇摇头，道：“谁的命都不贱，每一个人都天生高贵。只不过，有人借着手中的权势，在恃强凌弱罢了。”

    小莹有些好奇，问道：“小小姐是侠客吗？”

    孙小红微微点头，这世间也只有她与夜不归能称之为“侠客”了。

    见她肯定，小莹的双目便亮了起来，道：“怪不得了，小小姐这样的话奴婢也曾听到过的。那是奴婢还在逃难的时候，粮食被太原府的一家豪强霸占，他家很有势力的，收买了不少绿林与捕快，大家都怕他们。”

    “那个时候，有一个拿着双刀的侠客，杀了他们不少人，将粮食分给了大家，奴婢也因着那点那点粮食才跟弟弟得以活命。那时候，大家都在说着那位侠客的好，传着他的名声，奴婢如今还记得他的名号的，叫做‘立地双刀’吴成忠。”

    说到这里，小莹的目光有些暗淡，又有些伤感，道：“只可惜，他还是被人杀了。杀他的人是太原岳家的门客，有人想为吴大侠报仇的，只是那个门客太厉害了，将那些人都杀干净了，脑袋都被挂了起来……”

    孙小红听到这里，微微叹息，吴成忠她知道，是当年“夜不归”的外围成员，而杀他的人，便是岳家的一位门客，叫做‘赛活阎’侬少景的，是四姓岳家一个不入流的门客。

    她当年随着祖父一起，见证了玄衣吞并青花，离开京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太原摘了侬少景的头颅。之后，才依着祖父的吩咐，来京城与绝公子商讨结盟的事情。

    绝公子，李三郎，却不知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孙小红这样想着，却听小莹继续问道：“小小姐是侠客，那想必一定听过李三公子的名字吧，嗯，就是江湖人叫‘绝公子’的那位李三公子，他很有名的。”

    想什么来什么，孙小红真的没想到，小莹竟然会提到李三郎，所以便愣神了。

    只听小莹叹了口气，黯然道：“若能在绝公子家当差该多好，听说他很温柔的，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好，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他家的侍女只要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行，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他家仆人每月的月薪都比别家高一倍多，若是能在李三公子家为仆，想必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为弟弟积攒够读书的钱。”

    说到这里，小莹猛若间反应，感觉自己说的话太过，连忙道：“小小姐，奴婢说话没了分寸……奴婢错了，其实这府也是很好的，小小姐……”

    孙小红轻轻摇头，有些怜惜的将她搂过来，道：“没事的，你不必慌张，你只是说了一些实话罢了。”

    小莹依在她怀里，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些红晕。

    孙小红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脑子里想着有关那个无赖子的事情，想着他大战夺命书生那夜对自己的轻薄，想着他面对刺杀时的冷静，想着他重伤之后的搏命，又想到自己在他失踪之后漫山遍野的寻找，以及那段日子以来自己的失魂落魄。

    这样想着，孙小红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随意的将池子里温热的水波拔洒在自己的胸口上，暗道：李知安，为了忘记你，这几年来本姑娘一下游走在生与死的磨难当中，可是为什么，你这流氓纨绔的样子总是不停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本姑娘不管怎样都忘不掉。

    如今我来京了，想要再见见你，却不知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小莹不自觉的微微向着孙小红那两团白玉圆靠近，问道：“既然小小姐是侠客，想必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的，能跟奴婢说说吗？”

    孙小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瞎混罢了，没什么名气的。”

    她自然不会告诉小莹，自己是夜不归如今的掌舵人，江湖上败类闻风丧胆的“红尘女罗刹”，只是江湖人只知道自己的称号，却不知到底自己是谁罢了。

    小莹却是不信的，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绝色美女，会在江湖上没有名气？怕是小小姐谦虚了。也不好多做探究，便随口问了一句：“小小姐见过绝公子吗？”

    孙小红眯眼，随口回答道：“见过。”

    小莹问：“那绝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小红的嘴角勾出一个回味的笑容，道：“他啊，是个流氓纨绔下流无赖子。不说这些了，小莹，能给我讲讲京里人是怎么说这位李三公子的吗？特别是这两年，有关他的一些传闻。”

    小莹想了片刻，道：“李三公子还不就是那样咯？文才风流，行事肆意，总被贵家小姐们跟书生们谈起，不过这两年倒是收敛了很多，不似从前那般跋扈了。听说是因为李三公子有了一个叫东方九月的新欢，管他管的甚严，又听说西辽国的那个才女，叫做萧菩萨的，这两年来也跟李三公子走的很近。”

    “特别是那个萧菩萨，一个外国女人，听说竟然才学不下国子监的学生们，倒也是奇了。而且，她对李三公子推崇备至，某次在质子府招待大才子诸伯岐时，那些上门饮宴的书生有意让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