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尔的态度是这么的坚决，以致于艾伦有种错觉——他们真的已经是陌生人了。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的眼里竟然开始有眼泪打转。
这是和他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五年的人，现在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兵戈相向……
“为什么？”艾伦问，语气里还带着些哽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大脑几近空白，只有这个问题独自反复碰撞。
“为什么？”瑞尔耸耸肩又摇了摇头，“想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想看到的……
艾伦被瑞尔的回答弄得有点懵，愣愣地看着他。
“要与我疏远，不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吗？”瑞尔咧了一下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抬手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的窃魔之杖说，“否则你怎么会连这根魔杖的事都不告诉我……还有发生在那个什么花妖谷里的事，不是你们在商量之后决定故意瞒着我的吗？”
艾伦愕然。
竟然会跟这件事有关……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不过更让艾伦惊讶的是，瑞尔竟然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在花妖谷里的战斗……
有人故意告诉了他！
“是谁告诉你的！”艾伦心里一惊，立马问道。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不过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却显得他好像有点心虚。
“怎么，果然如此吗……”瑞尔嘴角轻轻一扬，好像是某种猜测得到了印证。
“不是……没有告诉你是有原因的……”看到他这个反应艾伦心里突然有些慌……好像有什么事再也解释不清了……
“够了！我不想听！”瑞尔听到这个回答后突然大吼了一声。
过了良久他的情绪看起来好像才勉强恢复了些，一脸平静地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你们没有人告诉我，还不是因为觉得我会拖后腿。”
艾伦一时语塞，突然感觉百口莫辩……
虽然和他们的初衷有些细微的差别，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的确实是因为这个……
“不是……我们只是怕那天晚上的行动出什么差错……既然你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你就应该也知道，对手是尼格里斯.温斯洛……他是个极度危险的家伙，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可能就会被他抓到……”艾伦快速解释道，“而且那是场可能会赔上性命的战斗，我们稍有疏忽便会丧命，我们不想让你也卷进来……”
“哦……不想让我丢了性命，是吗？”瑞尔听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说，“多动听的说辞啊……不过我感觉，比起这个，你们更多的是怕我拖累你们吧？”
艾伦再次无言以对。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瑞尔，现在听到这些可能已经会表示理解了，但现在的他，好像无论听到什么都会觉得艾伦是在找借口……他们之间已经失去了最初那种完全的信任。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整个思维方式本身就显得很消极，好像任何道理都讲不通。
“不得不说，帕特纳先生你还真是厉害啊……”说到这里瑞尔又开了口，不过满嘴都是讽刺的味道，“竟然能同时得到来自瓦格拜恩家正统继承人的青睐，温斯洛家大小姐的好感，还有……达尔克小姐的芳心……”
说到这里瑞尔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很幸运……也很幸福不是吗？”瑞尔突然苦涩地一笑，低下头说道，“被这么多优秀的人包围着的感觉……”
“这不是你！”看到瑞尔这种有些痴醉的表情，艾伦意识到情况不妙，忍不住喊道。
可是这并没有用，瑞尔好像已经沉浸在这种悲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仍然像是没听到一样自言自语：“是啊，优秀的人只会接近同样优秀的人，而不是我这种连课本都搞不定的废物……没人喜欢和我这种人打交道……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足够的天分，脑袋也不够聪明……如果说起来有我这么一个朋友，这会让他们觉得很丢脸的吧……”
“没有的事！”艾伦喊道，“真的是你想多了！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和你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瑞尔继续说道，还回头看了一眼塞西丽丝，“功课不好，又不懂人情世故，全靠你们施舍的帮助才勉强留在这里……难怪她不会喜欢……”
艾伦也跟着往那边看去，发现她正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旁观者的姿态背靠着树站着。
“叙旧已经够久了，赶快开始吧。”也许是不喜欢被注视着的感觉，这时始终没有说话的塞西丽丝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冷。
这完全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塞西丽丝会有的语气。
瑞尔在听到后也条件反射一般地再次甩出一道火焰袭向艾伦。
“呲……”一阵水雾升腾，他的魔法也再次被阿丽莎化解。
“你不要被她蒙蔽了！”艾伦大喊，“那不是她！”
“大概吧……”这次瑞尔好像是听到了，沉默了片刻，嘴唇颤了几下说道，“不管当时的是不是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艾伦愕然。瑞尔好像对当时的情况也心存疑虑，不过在现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却显得毫无抵抗力。
“我现在倒是很庆幸，如果你们当初没有把我丢到一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瑞尔笑了笑说，“尽管现在我也只是个三流魔法师，但至少我的努力得到了她的肯定……”
“这个塞西丽丝……”艾伦听到这里后突然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就是她在始终左右着瑞尔的情绪……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
不过瑞尔现在的这个状态，好像已经被她蛊惑已深，想动她一根汗毛估计都是不可能的……
看来想从她嘴里得知点什么，是必须先跨过瑞尔这道关不可了……
“看来，在分出高下之前，你是不会清醒过来了……”艾伦说。
“呵，清醒……”瑞尔的双眼突然有些失神，“难道只有人人都像你那样才算得上清醒吗？我……不过是想保护我想要的……”
“果然，已经没有再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了……”听到这里艾伦摇了摇头说，“你已经陷进去太深了。”
说罢，他就也像瑞尔一样往前迈了几步。
站定。
四目相对。
“既然如此……”艾伦咬了咬牙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接下了……这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