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出来一个男的,我见他第一面就有点好奇,不知道这货头发多久没剪了,而且是个自然卷的发型,跟爱因斯坦差不离。
他岁数不大,应该25岁上下,一张脸是很少见光的苍白,像是睡眠不足的厉害,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眼底一片青紫,举手投足也带着点神经质,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神相书》上说过,眼尾发散,眼白发浊,是精血两亏的意思,少年人过度打飞机,就会出现这种面相。
这人瞅着我,特别警惕,不由自主就把身子缩在门后,一副很戒备的样子,好像怕我打他。
我就尽量和颜悦色的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
“是我报的警又怎么了?”这人跟受惊的猫似得,把脊背给弓了起来:“我……我看你们在这里来来回回,不像什么好人,当然,当然要报警的!”
“不是,你说谁不像好人了?我们这么阳光,不像好人?”马洪波忍不住说道:“我看你阴沉沉的,才是真正的不像什么好人呢!”
这会儿小胖子长手见我过来,全呼啦啦的围上来了,跟黑社会群殴似得。
这人见状,可能疑心我们要报复他,没吭声,低下头,咬着牙,那眼神跟角落里的冷血动物似得,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我见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我学生有点二愣子,你别往心里去,你报警也没什么,我们翻墙进去也是不对。”
他听我这么说,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没刚才那么戒备了,反而对我倒是有点好奇。
戒备……其实是因为害怕,我看得出来,这人兄弟宫惨淡,显然一个朋友也没有,更加不擅长交往,内向自闭,估计他有什么“社交困难”之类的心理障碍。
他像是考虑了一下,又看我面善,这才说道:“那,你有什么事儿?”
“关于你们家对门,”我就尽量和颜悦色,表现的友善一些:“我想找他们家人,可是他们家人不在。”
这个男的又戒备了起来:“你,你找她们干什么?”
“最近本命年儿童失踪的事情你总听说过吧?”董警官这会儿也过来了,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们现在怀疑跟他们家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儿童失踪?”这个神经质男人有点发愣,接着,竟然提高了声音:“你们搞错了,她们家不可能跟甚么儿童失踪案有关系,你们查错了。”
“我们正在调查,请你配合。”董警官亮出了证件:“现在,你只需要回答,你住他们家对门,这一阵子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见没见过儿童出入,还有,听没听到儿童的声音?”
大肚子也跑了过来,一只香肠似的手就伸到了那个神经质男人面前:“就是这个孩子,你见过没有?”
照片上是他们家的失踪男孩儿,跟这个大肚子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小小年纪,肚子也不小。
神经质男像是被激怒了,攥着微微发抖的拳头,声音都激动的变了调子:“你们这是冤枉好人!她们一家三口都是好人,绝对不可能绑架儿童!你们怎么做事的!”
他反应的这么激烈,倒是把马洪波他们给吓了一跳,罗明忍不住说道:“卧槽,不管是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跟他们家什么关系?”
没错,这确实已经超出一个邻居的关心范围了。
一听罗明这话,神经质男顿时萎了下来,心虚似得说道:“没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冤枉好人,你们贪官污吏,你们颠倒是非,你们……”
“我警告你!”董警官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们是国家公职人员,你说这话,犯法。”
神经质男后心一耸,既害怕,又强撑着:“我……反正她们家都是好人!”
这种人跟蚌壳一样,外面坚硬里面脆弱,还很容易夹人。
我连忙说道:“你别激动,既然是这样,你就更应该把情况说明白了,她们家有了嫌疑,就靠着你来洗清了。”
神经质男一听,瞬间也觉得像是有道理,这才讷讷的说道:“也,也是。”
接着,他就颤颤巍巍的把对门那家人介绍了一下。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交通便利,但离着市区不算近,所以没有被市区规划开发,大多数人居住的,都是祖产。
神经质男从小就在这里住,而对门那户人家,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也一直住在对门。
但是对门那户人家深居简出,基本从来不跟人家交往。
而周围的邻居,也不大愿意跟她们交往,说都是半边人,不吉利,进门带晦气的。
马洪波听到这里不明觉厉:“什么叫半边人?只剩下半边身子是吗?”
“你个马傻子就是没见过世面。”罗明嗤笑道:“这是本地话,失去了另一半,就是寡妇的意思。”
“你跟谁叫马傻子呢?你个罗二愣子。”
“行了行了,”我一人给他们脑壳招呼了一下:“听你们还是听他?”
他们俩就不吭声了。
神经质男就继续讲述,原来对门住着一个老太太,一个妇女,一个小姑娘,老太太和妇女,都是寡妇。
这一家人,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天天闭着门窗,周围的人躲“半边人”躲的厉害,她们这种“半边人世家”晦气升级,更是猫不闻狗不啃,没人搭理她们家,时间长了,这一家就跟隐形人一样。
“就因为她们家仨女的,就不可能绑架了?”黄毛这会儿不甘寂寞,也凑了上来质疑:“那也可能,她们家没有男丁,想着抓点男丁呢!”
“不可能,我早就说过,她们家都是好人!”神经质男声嘶力竭。
原来虽然这家人与世隔绝,可神经质男一直默默的在这里关注着她们家,他早就发现了,这家人初一十五才会出门,手里总是拿着香烛,估计是去上香的。
神经质男小时候对她们家十分好奇,有一次看见他们家小姑娘出去上香,他就偷着跟去了,没成想走错了路,摔了一跤,还是那个小姑娘发现了,给他包扎的。
而且,第二天,小姑娘的妈妈还给他缝好了摔破的裤子,偷着交给他,说怕人家嫌她们家晦气,就不上门了,让神经质男别在意。
打那个时候,神经质男就觉得,对门一家,都是好人,也只不过是怕给人家添麻烦,这才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抓小孩儿?
难怪对对门这么上心呢。
他说的是振振有词,可一面之词管什么用,该查还是得查。
我就接着问,那她们家今天没人,你知道她们上哪儿去了吗?
神经质男一歪脖子:“今天是十五,早上我看见楚静出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楚静,就是对门那家小女儿的名字。
我就问:“那她妈和她姥姥呢?”
神经质男摇摇头:“没看见。”
“李教习,这男的让人感觉真不舒服,活像个大壁虎,”马洪波摸着自己大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低声说道:“好像在暗处窥视着啥一样,你说,他整天门也不出,就看着三个女人出来进去,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那叫啥来着……”
马洪波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罗明插嘴道:“偷窥狂。”
“对对对,就是偷窥狂,”马洪波一拍脑袋:“李教习,是不是?”
“人各有志,关你们啥事儿。”我盯着那个房子,寻思了起来,三个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啊,只是不知道,这次唱的是哪一出。
而且,既然对方能用五钱阵,那应该也是我们这一行的,我们这一行女人非常少,但真碰上了,一定得当心——多数,是比男人还强的硬茬。
一会儿得打听清楚了,要是跟我师门有关系,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但愿他们这次做的,别是什么恶事。
黄毛则也在一边自言自语:“女人……姓厨,哪儿一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回头就看了黄毛一眼:“对了,还没请教,你是哪一家的?”
一听我问,黄毛傲然挺起了胸脯子:“你还不配问。”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欲擒故纵,挺想吹吹牛逼的,等着我进一步打听呢,可我没啥兴趣,妈的,你爱说不说,反正你也不是我们师门的。
“哎,楚静!”没成想这个时候,神经质男忽然大声说道:“楚静来了!楚静,你快跟这些人说清楚,什么小孩儿不小孩儿的,跟你根本没关系!他们要冤枉你!”
我一回头,看见街角来了一个非常袅娜的年轻姑娘,正弱风扶柳似得看着我们。
和风把那个姑娘的长头发一吹,露出了一张非常好看的脸,而她神色怯怯的,特别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一帮气血方刚的小伙子看到了那张脸,顿时全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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