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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回 七星图
    “红霞岭,倒不是甚么险地。”苏子松了口气,转身又去灶间盛了碗羹递给落葵。

    落葵有些撑着了,摆手摆的极快,无奈的摇头笑道:“苏子,你养猪呢,想胖死我啊。红霞岭的确不是甚么险地,可是福兮祸所依,正因不是甚么险地,到时去夺取此图之人会比上一个百年多上许多了。”

    “无妨,我去走上一趟就行,不是甚么难事。”苏子从袖中取出几页薄纸,得意洋洋的在落葵眼前抖了抖,轻松笑道:“今日太子给的银票,足有一千两呢,观星斋也占卜出了七星图现世的大概方位和时间,霖王便极力挑唆,最终这差事落在了太子身上。”

    落葵伸手去抢那银票,奈何动作没有眼睛快,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苏子将银票塞回衣袖,愤愤不平道:“七星图每百年现世一回,凡得到此图之国,可保百年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建宁到时必定会群敌环饲,有去难回,难怪霖王会费尽了心思挑唆了。”

    “即便他不挑唆,太子也是打算让我走这一趟的,毕竟百年的国运昌盛太过诱人了,决不能轻易放过。”苏子还是数了几张银票推到落葵面前,想了想,却又极快的收了回来,转手塞给了杜衡,郑重其事的叮咛道:“你收好,省着点花,这些银子要熬到下个月发俸银的。”

    杜衡笑眉笑眼的将银票收起来:“知道了,只要主子少吃点瓜子蜜饯点心甚么的,这点银子熬到下个月还是够的,不过,说起来永昌宫的那一把火烧的真是可恶至极,毁了那么多值钱东西。”

    苏子拍了杜衡一下,笑骂道:“不烧也拿不出来,都不能去和亲了,那么多值钱物件儿,陛下可不会便宜了咱们。”

    落葵并未留神苏子和杜衡在说些甚么,只一味的盘算心事,指尖在书卷上摩挲不止,原本冷清平和的脸庞微微扬起,唇边勾起浅笑,眸中却无一丝暖意,那种清绝狠辣令人无端的就生出寒意:“苏子,咱们跟旧事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七星图正是个好时机。”

    “不错。”苏子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沉声道:“霖王不会坐看我们夺取七星图的,定会遣曲天雄走一趟天目国,趁乱阻挠此事。”

    “这一回,不管能不能夺取到七星图,都要谋划起来。”落葵的冷眸中满是狠意,转瞬却又落寞下来,神情哀哀:“只是不管如何谋划,此事终了,曲元参都要颓废一阵子,伤心一阵子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苏子拍了拍落葵的肩头,紧紧蹙眉,忧心忡忡道:“天目国本身不会有甚么意外,怕只怕到时群敌环视,我一人难敌众手,会护不住你,若再出了当年东闽国那样的事,我真是要悔不当初了,这一趟你就别去了,安心留在青州。”

    说起当年,落葵的心有些痛,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平静道:“也好,你一人去没有后顾之忧,反倒能更轻松些,这一回,要对当年之事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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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让枉死的人白白枉死,是得谋划的周详些,不能出纰漏,只是你单枪匹马的一人,要穿过长和国北谷国,赶去天目国,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苏子握了握落葵的手,轻松一笑:“放心罢,只要不碰到那些个隐世不出的老妖怪和妖族之人,我是不会失手的。”

    蜷缩在苏子腿上的郁李仁毋的动了一动,一直以为他睡得深沉,谁料他一直在侧耳偷听:“苏子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太子几次提起要在军中给你谋个官职,你都给推了,依着你军功,在军中执掌帅印都不为过,可你偏不要,一有战事就只能以太子谋士的身份出征,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说你是不是傻,若是你肯在军中任职,此番去天目国,多少也能明目张胆的带些人手去,也能稳妥些。”

    落葵拿了剪子剪去一截烧黑的灯芯,烛火猛然亮了数分,昏黄的灯火映着她的面庞,眼角眉梢的英气多了些温婉气韵,她默默出神,说起来苏子真是可惜了,他修为高深,又有统帅三军,排兵布阵的本事,原是可以在朝为官,辅佐太子整顿吏治,肃清朝政,为他治军务,平四方的,可如今却只能做个区区管家,躲在人后而已。

    “明目张胆个屁,带兵去天目国,我是嫌自己命长,死得不够快罢。”苏子不轻不重的拍了郁李仁一下,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我,那你呢,好好的国师你不做,非要当个光杆儿掌门。”

    郁李仁皱了皱鼻尖:“你能跟我比么,我是仙,才不稀罕这些俗名。”

    苏子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你是仙,那我就是神了。”

    落葵手上小扇轻扑,扇凉了面前的一溜热茶,努了努嘴,笑着瞧着苏子饮了个痛快:“不然你带着杜衡一同去罢,好歹有个帮手。”

    苏子凝神想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杜衡就随我同去,把见愁调过来,你留在青州,要格外小心些,切莫独自出门,千万别像上回那样。”他深深瞟了落葵一眼,终是欲言又止。

    落葵微怔,轻轻点了点头,每一口气都像是锋利的薄刃,一下下割着自己的心肠,抿着嘴牵出一抹苦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罢。”

    翌日,微雨,是春日里才有的杏花微雨,带着薄薄微凉。

    雨雾中的蔷薇盈盈轻移,重重翠玉堆砌如帷帐,满枝红花浓艳似云锦,那雨中的翠蔓红花,比残阳更加娇艳,满院子芳香袭人。

    落葵在屋内席地而坐,将竹丝帘子卷起一半,微凉的雨丝斜入廊下,带进薄薄凉意,驱散了夏日酷暑。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卷书,做出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可却望着满架的花团锦簇的蔷薇发呆。隔着暗黄色的竹丝帘子望出去,细雨如同银丝般细密,无声无息的穿花而过,雨意染了醉人的绯红和青草色,如烟如雾。

    黄昏时分,微雨天没有残阳晚照,遣嫁晋和公主远嫁北谷国和亲的旨意通着微凉的雨丝一同,传遍了青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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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这消息,落葵陡然松了手,那书卷啪嗒一声,重重掉在了地上。

    “怎么,心疼了。”苏子笔走如飞,不停的写着甚么,抬头掠了她一眼。

    落葵眸光转也不转,只微微黯然:“若不是她,就是我,没甚么可心疼的。”

    “这桩事原本就是许贵妃先算计的你,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疼谁知道,没甚么值得心疼的。”苏子垂首,继续笔走如飞。

    “我只将仇记在了许贵妃头上,没有记在晋和头上,便已是我大度了,怎么还会心疼。”落葵低低喟一声,捡起书卷反手扔了出去,正中屋内的如意圆桌,转眸去瞧角落里的几坛子酒,难以克制的狠狠咽了口口水。

    “杜衡,你过来。”苏子又浅浅的掠了她一眼,出其不意的扬声喊道。

    落葵微怔:“你叫杜衡作甚么。”

    苏子瞧了一眼匆匆而来的杜衡,挑眉望向角落里的酒坛子,一本正经的笑道:“那些酒分你一半,剩下的都送到我房里去。“

    杜衡清亮亮的应了一声,笑眉笑眼的在雨中穿梭。

    落葵见状,忙挡在了酒坛子前,可怜兮兮的笑道:“苏子,那可是御酒,太后赏的,好歹给我留一坛子。”

    “你想也别想。”苏子一把拉开她,抬了抬下颌,示意杜衡继续搬:“因着你心烦,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没个停歇,这一向纵着你喝了不少,那几坛子酒你想也别想,你若再拦着不让搬,我就都倒了去。”

    落葵长叹一声:“暴殄天物啊,那可都是御酒。”

    “仙酒也不成。”苏子冷哼了一声,塞给落葵一页薄纸:”我刚写的,你瞧瞧还有甚么疏漏的,送嫁路上和北谷国宫里都安排好了,不会叫晋和受罪受委屈的。”

    落葵转眸一笑:“就知道你贴心。”她垂眸仔细看下来,见事事详尽,并无甚么遗漏,笑的益发轻松:“晋和才十五,且从未离宫过,北谷国宫里蝇营狗苟的事也不少,她的性子被许贵妃养的骄纵,只怕是要吃亏的。”

    “你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剩下的,就都是她的命了。”苏子伸手在纸上一抹,那纸极快的蜷缩起来,缕缕蓝芒在上头一绕,那张纸转瞬化作一枚蓝幽幽的水滴状珠子,他指尖轻点,那珠子落入杜衡掌心:“交给司南,让他提前准备起来,一个月后随晋和同去北谷国,待晋和安顿好后,他再回来。”

    杜衡微微颔首,轻声称喏。

    直到此时,落葵的心才算是真正送了下来,轻笑道:“好了,晚上吃甚么,我去做,明日你就启程去天目国了,权当是给你践行了。”

    苏子将书卷塞到她的怀中,奚落道:“你便继续借着装斯文躲懒罢,兴许你这样捧着书睡觉,还能睡出个旷世奇才呢。丁香走,与我打下手去。”

    落葵剜了他一眼,坐在椅中握着书卷继续发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