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他用勺子挑着肉块,打了满满两个饭盒。
何瑞雪想到什么,转动着眼珠,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卖惨,“朱师傅,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家里人都好久没吃上肉了,我侄子媳妇刚生完孩子,没有奶水,侄孙子饿得直哭……”
“又在作怪。”
朱海辉难以言喻地看着她,“没吃肉,前天食堂做了羊肉,你打了两份,昨天我给你做了三十个大肉包,你全提回家了,怎么,都给扔了?”
“是啊,我拿去助人为乐了,家里是一口都没吃上。”
“切,说我媳妇舍己为人我信,就你?不可能,除非天上下红雨。
行了,别在这恶心人,赶紧走,我等会还要午休呢。”
何瑞雪嘿嘿一笑,接过他递过来的饭盒,听到耳朵里的叮咚声,只觉得无比悦耳。
【事件触发中,哄骗红烧肉一份,数量2倍暴击,获得红烧肉2份。】
好消息,卡系统的bug成功了。
坏消息,只触发了两倍暴击。
看起来既像是在打发叫花子,又像是在嘲讽她投机取巧。
不对啊,小系统,明明我手里拿着两份呢,怎么暴击只按一份来。
归属权不属于她,属于夏凌青是吧?
你早说啊,等她把这份也骗过来,再还给夏姐,左手倒右手的事儿。
然而无人回应。
何瑞雪眯着眼笑得开心,蚊子再少都是肉,更何况这是两大碗实实在在的红烧肉,拿到就是赚到。
“对了,朱师傅,你这里还招人不?”
“招,但只招临时工,不过想要转正也不难,要是我带的徒弟出师,单位的领导或多或少都要给我个面子,不难转正。”
朱海辉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到食堂后面的空地细说,“怎么,你有人想推荐给我?”
“对,是我三哥,不过他年纪不小了,可能学不到精髓,我就想让他学一门手艺,不求能比得上正经厨子,比一般人炒菜好吃就行。”
等翻过年,何秋生他们正式搬到城里,就要考虑养活自己的事。
他没少为了工作发愁,农闲的时候都没有在家里睡大觉,而是频繁坐车往市里跑。
何春生也没闲着,被他拉着在各个厂里晃悠,用尽人脉打听消息。
新建的玻璃厂倒是缺人,但都是翻砂或是填料车间,任务繁重累人。
不说他愿不愿意去,能不能坚持下来,光看他略显瘦弱的体格,负责招工的人看了他就直摇头,往他身后一指,点了个腰有水桶粗的黑脸汉子进厂。
跟何瑞雪想的一样,别的厂招会计都倾向于自己人,连名额都没放出去。
倒是听说某某单位要招文员考试,里面有会计的名额,但也只是几年才能遇到一次,等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人家考试都结束了。
何瑞雪就在想,倒不如让三哥来学厨艺。
虽说辛苦,但轮到他上灶还要好几年。
刚进厨房基本上都在洗菜备菜中度过,时间上算是比较自由,做完饭能歇好一会儿。
而且他要是拜了朱海辉当师傅,等于是下一个大厨,和帮厨不一样,打扫洗锅的活都轮不上他。
百货商店的福利好,他还能时不时吃到肉,等到过几年政策放开,没准能开个家常饭馆。
不拘规模大小,等到了那会儿,就算摆个早点摊都能挣上不少钱。
好吧,何瑞雪承认她也有私心。
三哥的厨艺实在一言难尽,她再也不想吃大锅乱炖的糊糊了。
家里若是添了个厨子,过年的时候全家都能享受到口福,她妈和大嫂也不会那样辛苦。
朱海辉想了想,只要不学到他家传的核心手艺,随便教一教的话,这个徒弟收进来也不亏。
不过,他面露几分难色,似乎在不好意思,说,“妹子,我当初收徒弟是因为太缺钱,家里老婆和老娘都要喝药。
你的情况不同,我肯定不能坑你,但又不好坏了规矩,万一让我几个徒弟知道又要闹腾……”
何瑞雪伸手一挥,“没事,该多少就多少,朱师傅,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给你透个底,我最近发了笔小财,至少挣了这个数,你尽管开口。”
她比划了个两百的手势,朱海辉吸了一口气,感叹,“还是你们干采购的赚钱,从南边到北边,一转手就要涨二成的价。
薅单位的羊毛算啥?我那一仓库的粮食卖光了,能不能抵得上你来回一趟的收入?”
“怎么,朱大厨想卖粮食啊?”
“对,我脑袋傻了,想去吃花生米。”
得有多蠢的人才会卖公家的粮食,一卖就是一仓库,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何瑞雪谦虚道,“我就是帮忙联系,人家给的感谢费,具体买卖我可没参与。”
朱海辉冷笑,“是啊,你都不用担责,别人排队给你送钱。
我当初就不该去学厨子,难怪到处都在严打投机倒把,挣的是真不少,你多留点心,在外头别露富,对着家里人也不能全说。”
人心难测,连他都想把何瑞雪给抢了,更何况是别人。
“我明白,等我三哥下次过来,我就带他到你那里拜师,放心,拜师礼保证给得足足的。”
朱海辉作出威胁的样子,“狗大户,但凡少一点我肯定不让你进门。”
“对了,听说你上次去牛棚找人,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感谢和钦佩,“不愧是名医,他给我妈把脉,一会儿就开了两副方子,说是要轮换着喝。
果然,喝了半个月的药,我妈就好多了,我怕她复查次数多容易让人发现,就干脆和老中医认了个干亲,往后叫他舅舅,往后来往更方便。”
为了表示感谢,他在自己不富裕的情况下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作为厨子,别的不多,家里的腊肉腊鱼,偶尔去吃席打包的糕饼点心,都不少,便大包小包地往那边送。
他妈比他热情得多,隔三差五都要去一回,还和村里的人搞好了关系,让他们多照顾她兄弟。
他估计是老太太怕死,把自己健康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这人身上。
等到两方熟悉,他又把媳妇带了过去,换了个更温补的方子。
其实他私下里更想问有没有治脑子的良方,又觉得他媳妇这缺心眼的症状是娘胎里带的,怕是治不好。
只能尽量隔绝她和自家弟妹的联系,顺便让几个孩子看着点,一旦她拿着大笔的财物悄悄出门就赶紧来给他打报告。
“你往牛棚里跑安全吗,万一有人拿来做文章咋办?”
“我就是个厨子,穷得精光,人家举报我图啥?
我是去看望亲戚,又不是无缘无故接近臭老九,别人问起来也不怕。放心,我交代我妈了,她不会说漏嘴的。”
接济下放亲戚的事很常见,村里人都理解,邻居们也不知道他和妈出门做什么,只模糊听说要去看医生,并没有多关注的意思。
“行啊老朱,都会玩心眼了。”
“去,跟夏凌青不学好,再叫我老猪,等你三哥拜师,看我不使劲折腾他。”
何瑞雪的笑容更加灿烂,“求之不得,你要是真能磨一磨他的性子,我妈肯定烧高香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