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赧然道,“徐哥,这工作算是你卖给我的,过几天我把钱邮给你。”
“说什么呢,我既然说要给你,你是送出去还是卖掉都跟我没关系了。
你还要反过头来给我钱,把我当成什么人啊?”
“本来就是我不对,你送名额的本意是给我家里解决困难的,我倒好,转手就卖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手头有个名额给了我二姐,一样找她收了钱的。再说,你又没给外人,都是姓何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堂哥呢。”
“算是堂哥,但隔得挺远的。”
“那不就得了,所以啊,你别有心理负担,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也不少,就当是我想办法还你的人情行了吧?”
“我欠你的人情还没还完呢,你什么时候欠我的了?”
“要不是你给我那么多启发,如今的研究所哪有我的一席之地啊。
行了,不跟你多说,话费可贵着呢,财务那边又得说我了,有事在信里细说。”
“好,我下半年会过来出差,到时候请你吃饭。”
“行啊,我可等着了。”
……
出了正月,何瑞雪已经显怀,单位里的人基本都知晓了她怀孕的事,纷纷来恭喜她。
夏凌青过来给她叮嘱了许多怀孕期间的禁忌,几乎每个中午都拉着她找朱大厨开小灶,生怕她缺了营养。
韩馥箐则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她身体如何,需不需要给她减轻负担,比如需要出差之类的事情分配给别的组。
何瑞雪立刻坐直,一板一眼地说,“谢谢韩姐,不过我身体还行,没什么比较大的反应。
我坚决不能搞特殊,三组是谢哥的心血,在你手下得以蒸蒸日上,我肯定要接好这一棒,绝不能让你们的辛苦白费。”
“你当在我面前作报告呢,光会说些场面话。”
韩馥箐没好气地拿笔敲桌子,观察着她的气色,“真没事?”
“真没事,我是那种为了工作不顾身体的人吗?”
“也是,让你早点起来开会你一肚子怨气,看谁都不顺眼;稍微让你加会班,你的脸色就能吃人似的。”
“那不是我的工作能完成,加班反而是平白耽误时间,工作上比的是完成任务的效率,又不是比谁加班的时间长。
韩姐,你不用担心我,天天坐办公室也不好,我不得抽空去活动活动?”
“你觉得没事就行,有不舒服记得来找我请假。”
“好嘞,韩姐,我这里有一批文件,你等会记得批,今年我们三组的采购的重心是……”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下午的工作,何瑞雪抽空把桌上的文件处理好,走到商店门口。
发现何春生不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而是拉了一辆类似于黄包车的三轮车。
经过改造,前面的两排用来拉车的把手缩短,用一根横向的钢管连接,焊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带敞篷的座椅加深,防止里头的人掉出来,上头的罩子糊了一层塑料布,一看就很能挡风。
何瑞雪走近,见到自行车上的人是她哥才敢认,“大哥,你这是什么行头啊?”
“哦,是妈上次去废品站收报纸,见到的老黄包车,她让人给修了一下,还喷了漆,让我往后拉着你上下班。”
“小江说不行,那样太出格了,容易被人说是小资做派,就改了一下,弄成了现在的样式。”
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车座,“上来吧,我之前试过,别说拉你,拉爸妈两个人都稳当得很,就是拐弯的时候有些不好控制,到时候我下来推就行。”
眼见着周围好奇的同事越聚越多,何瑞雪连忙上车,应付完他们好奇的问题,催促着何春生赶紧离开。
这年头新鲜事少,自家爸妈的创举或许要成为周边好几个月的谈资了。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隔天她办公室前围了一圈人,都找她打听是怎么改造的。
等听完她妈的做法,不禁感叹她在家里受宠。
这年头,家长能尽量一碗水端平,嫁出去的时候能把彩礼当成嫁妆全部交给女儿,就已经是相当疼闺女了。
何家却不同,她爸妈说是把她当宝,就一点都不含糊。
好些人最近经常在集市上遇到赵梅丫,一问就说要给闺女买啥补身子。
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孕妇能吃,对身体有好处,她就能大方掏钱,被骗了几次都不知道改。
王桃枝院里的邻居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但凡何瑞雪一句受委屈,他两个哥哥都要吃挂落。
如今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不就是怀个孕,谁没有过?
就何瑞雪金贵,爸妈天天让人接送不说,还整出这种稀罕玩意来。
要不是家里没条件,真恨不得开辆小轿车来接。
有人因妒生恨,自己受到娘家忽视压榨,就见不得别人享受着自己求不到的东西。
酸里酸气地说何家傻,把干部儿子当牲口用,让他给妹妹拉车,未免也太侮辱人了,也不怕儿子和他离心,往后不给他们养老。
“放心,何家在我们那片是出了名的,他们两老早就说将来把家产都留给小闺女,让她来养老呢。”
“真有这样的人家,何组长不是嫁人了吗,她夫家能愿意?”
“她嫁的人没有爸妈,现在人家住在她那里,往后生的孩子也都姓何,跟招赘也没两样。”
“那些口口声声说疼闺女,给点小恩小惠的算什么,这才叫落到实处呢。”
那人听后更加气愤,“有儿子还招赘,怕不是昏了头,入赘的能是什么好人?她就作吧,等把娘家兄弟得罪透,没人给她撑腰,往后肯定被吃得渣都不剩。”
“那你就想错了,怀安殡仪馆知道不,咱部长的老娘就是在那里火化的。
听说整个殡仪馆都归何组长的男人管,人品咋样倒是不清楚,不过都说长得贼俊。
我上次远远瞅了一眼,跟画中钻出来的人似的,跟何组长相当般配。”
那人没有挑拨成功,反而受了一肚子气,扭着腰走了。
回去后越想越替自己不值,被娘家人洗过的脑子倒是清醒了一些,不再一味地为几个弟弟付出,倒也是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