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的是二胎所以她生的还算轻松,没痛多久就生下来一个六斤多重的女孩。
名字是吕兰早就想好的,叫何延诗。
希望她往后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学习上聪明些。
何春生也觉得这名字好,大加赞赏,顺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灵灵,愿她脑子活泛机灵。
看来他是彻底对自家第二代放弃希望,打算开始卷第三代了。
这段时间,何晓洁和温颉的关系飞速发展,成为了正式的男女朋友。
二人经常约着到附近的公园玩,或许去电影院里看电影。
可惜这年头的电影大都是样板戏,稍微出格的画面都会删减,在何瑞雪眼里实在没什么看头。
有些实在删减不了的,比如《列宁》的戏里,有段是特务密谋刺杀的镜头。
背景在剧院,舞台上正在跳是芭蕾舞四小天鹅,这一幕用轻快活泼的舞步和阴影中的交头接耳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更为诡谲的气氛。
跳芭蕾舞嘛,都要穿着短裙露胳膊和大腿的,在当下无疑是伤风败俗的象征。
但这一幕又太重要不能剪掉,不然会影响整部影片的剧情,这时候放映员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他们通常会拿着一张裁剪好的纸板,电影放到那里就及时将放映设备遮住,有些熟练的放映员,能精准挡住“违规”的画面。
只让观众看见一小部分人像,后面全是黑的。
看完电影之后何晓洁还跟她吐槽,这种做法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一段是主人公和他的妻子拥抱着接吻,结果画面全部消失,只能听见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干啥的。
越是挡得厉害,越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影院里还有没素质的人在那里开黄腔,搞得她当时坐立不安,都不敢看旁边的人。
“所以你下次还要不要和他一起看电影?”
“要的。”
何晓洁不假思索地点头,满脸甜蜜地说,
“小姑,温颉散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瓶温开水,看电影的时候会买野莓给我吃。
他妹妹比我小一点,做饭可好吃了,还会炒五香味的瓜子,他们窗台上种了几棵向日葵,每次……”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营养的琐事,全然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何瑞雪坐在书桌前完善着工作计划,把她的话当成白噪音。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在赵梅丫的坚持下,打算满八月就去请假。
她不在的日子里由夏凌青带班,手头上的工作必须一步步安排到位,尽量细致详尽,防止下面的人出错。
江衍序端来一盆青枣,蹲下来按压着她的腿,“怎么样,还觉得酸胀吗?”
到了孕后期,何瑞雪无可避免地出现腿抽筋、脚肿、尿频等问题,晚上还会感觉内脏压迫而呼吸困难,导致睡不着觉。
而这些症状全都分摊到江衍序身上,两人经常半夜同时因为腿疼醒来,然后满是无奈地看着对方。
为此,江衍序特意找人学习了按摩穴位的手法,醒来后就帮着她按一按。
毕竟她是真痛,自己只是幻痛,等到确定抽筋的部位舒缓过来,他们才各自躺下睡觉。
而当设身处地体会到孕育过程中的艰辛,生命成长中的喜悦才更加真实。
他亲身经历过孩子的每一次动弹和翻身,能察觉到她在肚子里慢慢长大。
于是期待不断累积,对孩子的爱意如同酒水般酝酿沉淀,渐渐变得浓重深沉。
“这个季节就有枣了?”
“嗯,有货车司机在路边卖,应该是从南边拉过来的,我看到的就买了几斤。”
何瑞雪往自己嘴里丢了一个,眯起眼,“好吃。”
“我见到还有卖枇杷的,你不是怕酸,等下个月熟透了再给你买。”
说着,江衍序自然地往她身后垫了个软枕,帮她调整更舒服的姿势,搭着他的胳膊凑在他耳边说话。
何晓洁这个过来秀恩爱的都被两人腻歪到了,好似被一大口红糖堵住了嗓子,“小姑,你俩怎么越来越黏糊了。”
何瑞雪没有说话,笑容比外面开得最好的蔷薇更明艳三分。
略抬头,撞入一双同样含笑的眼眸中,对方的目光宛若叶片上的晨露,柔和得一触即散。
同甘共苦卡不止能分担痛苦,连感情和心绪仿佛都能精准到传达给对方,让他们变得更加默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体验十分玄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说来又会让人觉得矫情。
所以何瑞雪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那是,我们都要升级成父母了,感情能不变得更好吗?”
如果说共同完成一项事业,达成某种成就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方式,那一起孕育一个孩子怎么不算呢?
他们能在平躺时能听到第三人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一起律动,爱意便会充盈整个胸腔。
江衍序最爱做的就是将右手放在她肚子上,然后把左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将三人的生命进行联结。
此时要是耐心观察,能发现他眼眶中是含着泪的。
别看他表面风光霁月,万事不萦于怀,心里却一直装着一个生来丧父丧母,饱尝冷眼的幼小孩童。
那段颠沛流离的经历需要用他一生来治愈,可因为他的体质,却让他在最需要关怀的青年期仍旧在孤寂冷漠中度过,永远无法和别人建立起一段正常的关系。
直到何瑞雪的出现,才让他体会到真正的感情,有了能够分享喜怒哀乐的存在。
之后加入到何家,让他拥有了一大帮子家人,住进了真正的港湾。
旁人觉得琐碎烦闷的家长里短,是他从前遥不可及的东西,所以他总是格外有耐心,认真地打理着每天的生活。
如今,他的孩子快要出生,人生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圆满。
何晓洁支起下巴,“我看啊你的胃口是被小姑父养刁了,才对外面的男人挑三拣四,怎么都看不上。
你也不想想,小姑父这样的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差不多就行了。”
“他可不是我去找的,或许是老天送给我的呢。不然这么多间房子,我怎么就相中这间,从而遇到他了呢?”
何瑞雪的手顺着胳膊往下移,握着他的手掌,不知为何,这人的内心深处在战栗,他在害怕什么?或者说忌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