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爸妈管教,不用听邻里邻居的啰嗦,她当天想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脏衣服放到什么时候洗都行,多自在。
温颉的妹妹温霈只要不在发病的当月,身体其实还行,家务活都是做熟练的,人也温柔懂得体贴人。
等何晓洁起来早餐已经上桌,两人都要上班,匆匆聊几句就各自出门。
回门过后,她忙着收拾嫁妆。
筒子楼里面积不大,勉强摆下她带来的几件家具就很紧凑。
何晓洁干脆把剩下的东西都放到自己名下的房子里。
她把其中两个屋子倒腾出来,一个铺上床,一个放上缝纫机等大件。
这处房屋的位置是特意挑的,距离她单位不远,等布置好之后,每次午休她不再去单位的休息间,而是过去睡一会。
也算是给她自己留下的个人空间,用来和她心心念念的相机温存。
何瑞雪在她回门时就看出她的状态相当不错,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也为她感到高兴。
何晓洁看着泼辣,其实骨子里是个爱幻想很有浪漫情调的小女生。
能自由恋爱而不是盲婚哑嫁,对她来说应当是无比喜悦的。
“小姑,我今天赚到钱啦!”
何晓爱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脸蛋上红扑扑的,举着几毛钱在她面前展示。
“这么厉害,怎么赚到的?”
“小姑,我们街道上小人书屋没开了,我就自己办了一个,我家的书比他还多呢。”
娱乐方式匮乏的年代,孩子们除了玩各种自制的玩具,就爱看小人书。
何瑞雪也爱看,故事大多是四大名著和一些名人的传记。
无论是技法还是画工都是顶尖的,充满古典的标韵和情致,比后世的漫画要强太多。
至于书屋,通常街道上会开一家,类似于图书馆,屋子很小。
三面都被书架占领,门外竖着一块宽大的木板,众多花花绿绿的小人书的封面贴在板子上,一下子就勾得路过的小孩迈不动脚。
借书看的话一本一分钱,很便宜,但也不是小孩子能轻易拿出来的。
这年头可没有零花钱的概念,他们的钱要么来自过年过节爸妈给的一两毛,要么就是平时跑腿打个酱油,能“昧下”一两分,当然,父母们心知肚明,全当做没看见。
看一次小人书一分钱,他们不舍得,干脆三四个人凑一凑,今天你出钱,明天我出钱。
借到一本书之后他们也不讲究,几个小脑袋挨在一起就蹲坐在大马路边看,直到看完再心满意足把书还回去,摸着早就唱空城计的肚子各自回家。
何瑞雪见到她握在手心的四毛钱,算起来要借出去四十本书,可她的小书屋显然是刚刚才开始“营业”,不免好奇,问,“你是怎么办的?”
“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个月给我一毛钱,每天都能借一本,但不能把书弄坏,不然就再不许来了。”
想不到何晓爱挺有商业头脑,无师自通地施行月卡制度。
要说有没有每天都过来借书的孩子?有,但极少。
所以从生意角度来看她是不亏的,更别说她是无成本经营,只要把看腻的书都拿出来就行。
其中还包含了押金,大家有钱抵押在这里,会下意识地珍惜书本,不会把它撕坏。
至于书从哪来,当然是何瑞雪各处收集的,有新有旧,成套的新书保存起来,旧的拿出来给家里的孩子看.
因为工作性质她经常到各地出差,久而久之就买了不少各具特色的连环画,有的是纯手绘,有的是一帧帧的电影镜头。
每一页下面都有相应的文字介绍,无论哪一种,她总要收集齐一整套,不然看着空出来的位置不舒坦。
于是家里的孩子就跟老鼠掉进粮仓里,手头上总不缺新的小人书,他们还都抠门,生怕给弄脏了死活不往外借。
如今晓爱把从哥哥姐姐手里继承下来的众多画本公开租借,说不定还算是造福大众。
何瑞雪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赞赏道,“行啊你,还真聪明,你的书屋开在哪呢,改天让小姑也去看看?”
何晓爱得到小姑的夸奖,眉梢都要飞到天上去,“就在我屋里呢。”
自从何瑞雪从大哥家里搬出来,何晓爱就搬去和姐姐睡一个屋,如今何晓洁出嫁,她都没想着自己享受几天,反而改成了书屋,该说她有志气呢,还是钻进了钱眼里?
“你的屋子改成书屋,天天那么多人进出多不方便,你晚上怎么睡?”
何晓爱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有点心虚,“所以我这不是来投奔小姑你来了吗,我把衣服都收拾好了,往后就在这边睡下。”
“我说你怎么兴冲冲地跑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住进来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屋子里的卫生自己负责,还有前面的菜地,别忘了浇水捉虫,要是菜不够吃,我可要怪你的。”
何晓爱当即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啥呢,小姑放心,这些都是我从前就做惯的,对了,哥哥写信问我,他不在家,你养的鸡怎么办?”
“怎么,那些鸡就非得吃他喂的虫,没了他就饿死不成?”
何瑞雪早就看那些鸡不顺眼了,天不亮就开始打鸣,一有空就到处溜达拉屎,有围栏挡着都不能阻止它们的脚步,扑腾着往菜地来,两条狗都抓不住,经常弄得鸡飞狗跳,院子里到处散落着鸡毛,家里人又是爱干净的,基本上见到就要从头到尾清扫一遍,她虽然不拿扫帚,但看到都觉得累得慌。
“晓爱,你说明年不养鸡咋样?”
“不养鸡,那养什么,养鸭子,不是说要有水塘才行吗?”
“就不能啥都不养吗?”
何晓爱很是不解,“那小姑你吃什么,再说,这么大的院子,就这么空着多亏啊?”
“屋子是用来住人的,又不是农庄,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