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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欠谁一命,还谁一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突然就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他人的好了。

    也并不是突然,温云舒的好,桥婉儿一直都知道的,她也战战兢兢过,但每一次看到义父吩咐温云舒的样子,桥婉儿都觉得温云舒不过是在履行他的责任罢了。

    可这一回,他居然用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伤,以此来试验自己研制的药膏是否有用。

    这种桥段,让桥婉儿突然有点受不了了。

    因为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回报温云舒。她能做的那些小事在温云舒为她做的事情面前,都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罢了。

    桥婉儿又一次扯住温云舒的衣服,温云舒使了些力气,不让她扯。

    桥婉儿却突然冷冷地说了句“松开。”

    温云舒从桥婉儿的眼睛里看到的,似乎是悲伤,他知道桥婉儿现在心底肯定很愧疚。

    一方面,他想让她心疼,一方面,知道桥婉儿大概是因为愧疚才生起的心疼,他又觉得难受了。

    桥婉儿那语气里温柔而冷峻的力量让温云舒没办法抗拒她。

    反正他原本想按住衣服的那只手瞬间就无力了。

    衣袖再次被桥婉儿掀开,那一条条伤痕赫然出现在她视线中,又一次。

    她知道,这些伤口对温云舒来说,可能都是小事,可是这些伤痕此刻已经落在她心里边了,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条条的伤口了,还有温云舒背上的刀口。

    桥婉儿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心里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她是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着,可她并没有想过要通过伤害任何一个人去换取自己的好好活着。

    可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兄长,为她做的已经超出她能想象能承受的地步了。

    千般万般思绪涌上,桥婉儿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在脸颊。

    怎么哭了。她怎么又哭了,温云舒手足无措,他从胸前掏出手帕,轻柔地放在桥婉儿的脸颊处,像擦拭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那样温柔擦拭着她的眼泪。

    “不许哭,眼泪会让伤口湿润的,你把结的痂撤掉了,伤口现在很脆弱。乖,兄长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种时候,若是七月突然冲进来,那还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桥婉儿了。

    温云舒在心里边暗自祈祷桥婉儿赶紧停止哭泣,祈祷七月别这么快回来。

    他真的不是为了和桥婉儿独处才这样祈祷的,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桥婉儿突然就火了。

    “什么叫我别放心上,你为我做这些,你让我别放心上?我是黑心人吗?我是没心的混蛋吗?你是**吗?**是兄长的转世吧,为什么要做好事不留名,为什么要这样伟大?兄长你对我好究竟是为什么?你可以不救我,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药膏能研制就研制,不能研制出不就算了,我这张脸,有这么重要吗?我被刺杀,能保下这条命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帮我配制药膏?还让我别在意,别在乎。这怎么可能?兄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字一句,像一把又一把尖刀插进温云舒正中心。

    他何尝不想告诉她,他为她做这些,是因为他心悦她,他爱慕她,他已经将她看做这一世唯一想守护的人了。

    但说了呢。

    说了他就是猥琐之徒了,他就是个无耻不要脸的觊觎人家妻子的混蛋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确是一个这样的人。

    但只要他不说,他的爱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他就还不是罪该万死不是吗。

    他能承受这样的煎熬,他愿意承受这样的煎熬。

    能看到桥婉儿,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即便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者像此刻,幸运的和她独处一会儿。

    可是桥婉儿现在的愤怒让他很失落,很绝望。他没办法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因为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温云舒拿起纸笔,把他想交代的一字一句写好,然后贴在瓶身上。

    “这些药膏,婉儿一定要按时涂抹,这些事七天的量,七天后,我会再送一些过来。”

    温云舒将内心的汹涌暗流藏得很深,脸上毫无涟漪,反而是很轻松的浅浅笑颜,看着桥婉儿的目光里像是盛满了一眼春风。

    他起身,想要离开。

    转身之时,温云舒去突然立在原地,说道“婉儿,你要记住。我的命是义父给的。你的命,义父已经托付给我了。”

    简单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语气里的感情似乎已经被温云舒都抽走了,他说这话,只想给桥婉儿一个回答,让她不再多想,不再因为他的这些事情受到困扰。

    桥婉儿还想对温云舒说些什么,可温云舒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墨青色背影,在桥婉儿湿润的视线中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温云舒对她的所有好,都是因为义父。

    因为他觉得欠了义父一条命,所以他就要听义父的话,护她周全。

    可是,义父不欠她的,他温云舒更没欠她的。

    桥婉儿想不通,她觉得她没办法承受这种好了。即便是周瑜,她也不会同意他用这种方式去守护她的。

    伸手在那些装着药膏的瓶身上掠过,上边的字写得真好看,清逸秀美。

    她想起温云舒方才写字时低头的那些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丝落寞。

    那字似乎也藏着一丝哀伤。

    难道,方才她那一长串的话说的有些过了?这会子回忆起来,桥婉儿竟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了。

    什么鬼,她是一条鱼吗?

    桥婉儿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纸笔上。也许,她可以用别的方式更温和的方式向温云舒解释自己方才的反应。

    她明明是很感激很感激他,因为太过感激了,才会很生气,才会一时头脑发热,用那么冲的语气和他说话的。

    可是温云舒却没有她想象中那种反应,他那句话,太过冷淡了。虽然他在说实话。

    会不会,其实他心里头也委屈了。明明自己做的好事,却被这样质问。

    桥婉儿越想越后悔,心越冷静,越觉得自己方才不该这么激动的。她明明可以好好跟兄长聊这么话题,不管吃鱼什么原因,请兄长不要再这样做了,不就好了吗。

    她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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