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这一路,三人都沉默不语,唯有那天边的飞鸟时不时地鸣上一两声,林间清风拂过,树叶间发出的漱漱声引得桥婉儿整个心思更是忧伤了。
鹤医仙也坐在马车里,看着桥婉儿那哀婉的目光,他一时间竟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她。碍着外边温云舒在,鹤医仙也不好说关于历史的事情,他在想着如何拐着弯的向桥婉儿传达自己心里边的想法。
鹤医仙突然掀开另一边的帘子,看着外边的萧瑟又苍凉的景色,喃喃自语道“一切都已经是定数了,结局只有一个,婉儿莫要太过担忧。”
桥婉儿听到义父的话,将帘子放下,哀婉的目光里似乎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她看着眼前的义父,想起许多事情。
是啊,周瑜还没死呢。这就说明,一切都还有转机。如果她能回到历史的正轨中,说不定周瑜正遭受着的这一劫难,立马就能度过去。
结局只有一个……
她知道的结局不是这样的。桥婉儿也想过这一点。她只是担心,担心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偏差。
“义父,你相信公瑾会没事吗?”桥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鹤医仙捋了捋胡子,微微点着头,神情里流露出的,是对世间一切遭遇都泰然处之的冷静和睿智。
这样的义父给了桥婉儿极大的信心。
她终于舒展了自己眉头,又掀开那帘子,满目希望地望着外边飞驰而过的景色,缓缓道“我也相信公瑾会没没事的。”
当马车进入吴郡城里,桥婉儿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距离周瑜越近,桥婉儿就越心慌,她希望早点看到周瑜,确认他相安无事,又害怕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周瑜……
吴候府里,周瑜的院子在最西边,马车径直走到小门,从小门进去,桥婉儿只需要一分钟就能看到周瑜。
温云舒此刻只想让桥婉儿安心,他只想让桥婉儿快点看到她想看到的周瑜。
下了马车,桥婉儿直接到后门去敲门。
开门的居然是七月,七月看到桥婉儿,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了一般,没法儿动弹,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真的是她的夫人吗……七月眼眶里瞬间装满了泪水。
桥婉儿直接抱住七月,不停地拍着七月的后背,嘴里还念叨着,“好了不哭了……”
七月突然清醒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抱着夫人哭,而是要赶快带夫人去看将军啊。
“夫人,将军他……被阿楚那个贱人给刺伤了。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你快去看看将军吧……夫人……”七月哭得梨花带雨,她有许多话要和夫人说,可看着夫人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桥婉儿直接冲进屋子里,屋子里鹤医仙已经在为周瑜把脉检查伤口了。伤口在距离心脏很近的地方,刀口是斜着进去的,说明当时周瑜有奋力一躲,要不然就当场毙命了。
“义父,公瑾他怎么样?”
桥婉儿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这么久未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整个身子骨都轻薄了。发白的嘴唇,凹陷进去的双眼,还有那凌乱的头发,这哪里是她心目中那个周瑜。
心好痛……脑袋涌起一阵眩晕感。
桥婉儿捂着胸口,寻了个蒲团赶紧坐下。
鹤医仙眼瞧着桥婉儿这副模样,赶紧示意温云舒扶住她。
“婉儿莫要担心。公瑾会没事的,正如我们想的那样。这次,的确是凶险万分,可也使逃过一劫。没伤到要害之处,不过是失血过多。而且,公瑾看起来,似乎已经沉沦在悲伤中有一段时日了。他身子虚弱,才会昏这么久,待我帮他用几针,再喂他些药,公瑾一定能很快就好起来的。”
桥婉儿听了义父的话,胸口的剧痛才缓和一些。她也没想到,自己看到周瑜之后,竟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原以为她已经将他放下了,原以为周瑜已经成为自己的过去了,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没办法过去,那些日子,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七月走了进来,桥婉儿一把扯住她,眼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逼人的凶光,“七月,那个刺杀将军的贱人呢?”
七月没想到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她有些惊讶,但马上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那个贱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夫人可要去看看她如今是什么模样?”
桥婉儿看着床上的周瑜,想起阿楚,目光里的恨意更浓了,“要!当然要!我要去问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七月和九歌将桥婉儿带进了关押阿楚的地牢里。
幽暗的长廊让桥婉儿觉得有些恐惧,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大都披散着头发,那模样实在是有些吓人。
原以为阿楚也会是这个模样,可让桥婉儿没想到的是,阿楚那个女人居然还衣衫干净整洁地坐在那儿,她正抚摸着她六个多月大的肚子,肚子已经隆起。
阴森幽暗的地牢里,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还有一束光打进来,阿楚就坐在那束光下边,神情漠然,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那笑让人看着瘆得慌。
桥婉儿看到她那肚子,心中又生出一阵恶心。这肚子里装着的,是她和周瑜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来看这个贱人……桥婉儿转身就想走,阿楚却哈哈大笑起来。
“桥婉儿,你竟然连和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难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呸,我根本不屑和你这样无用的人争!”
阿楚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吓人,她的嘴拼命咧着,似乎要咧到耳根子后边……
桥婉儿握紧拳头,走了过去,站在栏杆外边,冷笑一声,“你一个阶下囚,居然也好意思配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贱人!你为何要这样对周瑜?你已经得到了他,我已经遂了你的心意,你为何还要这样对他?”
“原来是想知道这些啊,你的婢女和你的好姐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得到?你觉得你离开,我就得到他了?简直是可笑至极。你走了,他心里还是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不关我怎么努力,都没用……他的心里只有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你!那我还留着他干嘛?我完不成任务,得不到他的心,就没办法取得他的信任……我还留着他干嘛?啊?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阿楚突然起身,龇牙咧嘴地朝着桥婉儿站着的地方冲了过来,她伸出双手想拉住桥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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