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是冬雨,没有春雨那般温润,也无秋雨那般绵柔,只觉得寒冷,若是能烤个火炉,也许还能有几分惬意,可是林觉还没有买炭,目前身上的钱财也不够买炭的,得等罗公回来买,
不过刚才淋完雨的狐狸走回走廊,却只是抖了抖身子便甩出一阵水雾,随即像是煮饭陡然揭开了锅盖一阵白气升腾,身上立马就干爽了,
另外一位潘公,虽然浑身滴水,可他好似浑不在意只坐着与林觉解释
“以前我虽是魏水河神,魏水河看似也是一条大河
又流经京城,可天子的身边,又有几位将军真的握有军权?
魏水河错就错在从京城外流过。
“我也向来没有做决走的本事。
后来天下将变,就更做不了主了
"世人都骂我不管用,可我也只是天上封的河神,我又有什么办法?
“再到后来,魏水河边来了一条龙,看似没有什么特殊的,却很有来头,他之所以不显示出任何不凡,只是在静待时机。
“时间一长,也许是与他等的时机越来越近,也许是忍不住贪念了,他胆子越来越大,,在魏水河上做的乱越来越多,也越发觊舰这条魏水河,
终于……
“唉,一个不慎,被他与他手下那只名为绿水道人的老龟设计所害。
心
谢通册谢
潘公没有仔细讲他是如何被鼍龙王与绿水仙翁所害死的,兴许也有些不忍说出口,只是独自叹息着。
这时的他倒是看不出脾气不好来。
林觉也坐在旁边默默地听
不知他说的有几分真假,不过细想也有几分道理
不谈这些,他也着实可怜。
被妖怪所害也就罢了,可是想身为一条大河的河神,要害他的、图谋他的,又何止一条鼍龙王?
那西岳府君地位更高于魏水河神,在此天下将变之时将自己最有本事的义女嫁给他,不也是图谋这条魏
水河的权柄吗?
那天晚上不觉得,如今细想,那泰女追得三师兄满天下跑,哪有她当天晚上表现出的那么柔弱可怜?
西岳府君让她去魏水河,正是去夺权的。
道人思索。
狐狸安静坐在旁边。
林觉很快摇头,抛去杂念,不想这些,只是又问:那足下为何又会化作这位潘公,来到这里呢?"
实不相瞒,这位潘公本是河边一位渔夫,生活困又爱饮酒,常以钓鱼换酒钱,我听过人间的一些志怪故事,常有水下的龙王、水神乃至是水鬼与爱饮酒的道人结交,恰好自己也有苦闷,于是就效仿故事中的事,上岸与他结交,互相倾诉愁苦。
他买酒与我共饮,我则小小施展神力,帮他多钓一、、
些鱼儿。
“时间一长,慢慢也有了些交情。
狐狸低头舔着护心毛,听见这种故事,也抬起头来把潘公盯着。
旁边的樊天师一直坐着不说话,然而听到这里,眼中也闪过一丝隐晦的神往
这位“神灵”虽是效仿人间神鬼志怪故事中的事情,可他做了出来,又何尝不是另一段发生于魏水河边的神鬼故事呢。
这等神仙之事,“天师“也向往啊。
只听潘公顿了一下,叹息着道:
“然而那鼍龙王谋害我的时候,引得魏水河边水位大涨,潮汛汹涌,这位潘公也与我一样,死在了这妖怪的手下。我们都有同样的不甘,更何况他家还有一位
、
老母要照顾,我们便约好,他轮回而去,我则借了他的身子,上岸寻找报仇的机会,也替他照顾老母。
"于是这才借了他的身体和名字,化作这位潘公,进了聚仙府。
“这样也好,原先顶了個魏水河神的名头,其实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如今死了一回,上了岸后,总算还有一点原先的法力,还可以告知岸边民众水涨水退,潮汛如何,比原先好些了。
“原来如此。"“林觉点着头说,“那潘公又是如何知道髦龙王确是被我所除呢?
"真人屋中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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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稍稍一想,应是那龙角的原因,
然而此时的潘公已经起身了。、、
此前林觉迎他进屋时,他就在大雨中对着林觉拜了一拜,如今谈到这里,神情又激动起来,又要对着林觉跪拜。
林觉自是拦住了他。
可拦住了膝盖,却没堵住他的嘴。
"真人为我报仇,乃是大恩,此后在这人间一世,真人但有任何事情,尽管开口就是,赴汤蹈火,宁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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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听了也只是笑笑,移开话题:“你的鼻子还挺灵
"鼻子本来不灵,多亏下雨水汽。
“原来如此。“林觉点点头,“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C
“不敢不敢,真人开口就是。
虽然与我一样,修行阴阳灵法,但"我有一位师妹,!天赋却在五行之上,我一直想为她找一门正统的五行灵法,不知何处能找到?"
“这….我虽做神几百年,但也不曾如灵法派的道人一样修过道,倒是听说过五行灵法这几个字,可我也不知其中真理。”潘公为难又羞愧,“聚仙府中倒是有几个散修道人,我知道他们是修五行灵法的,只是不知是从哪来的,也不知正不正统,他们向来也不愿传给别人。
嗯……
林觉也思考了下。
不知正不正统不要紧,只要是五行灵法,自己看一遍稍作领悟,古书上自然会出现正统的五行灵法。
然而别人不愿,他总不能强迫。
潘公见状,更羞愧了,
这可是报杀身之仇的恩人,刚刚自己还请他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如今别人真的开口问了,自己却又帮不上忙…
恩不能报,不如再死一次算了!
“对了!五行灵法虽是正统修行法门,本身却也不算极度稀奇,聚仙府的藏经阁中定然存得有相关古籍只是不知在哪间阁楼中!“潘公想到这一点便连忙开口了,“真人刚刚挂靠聚仙府,也许还不能进,不过我却混了一个金名牌,莪去替真人找找。
“能借出来吗?
"我一字一句的带出来就是!“潘公毫不犹豫的说道。
旁边的樊天师本来一直依然端正盘坐,像是活神仙一样淡然,默默听着他们说话,可此时却有些忍不住了
起先见这脾气不好的潘公对林觉如此恭敬,他虽有些惊讶,但也觉得合理,只是对这潘公的品性多了一点敬重,直到看见他对林觉如此热络,不知为何,他却忽然有些心慌了起来。
别到时候他俩反倒把自己孤立了
"贫道虽也不修五行灵法,但也可以帮助道友!“樊天师说道。
"多谢二位。"林觉笑着拒绝,“这种笨方法,,还是算了。"
看如今聚仙府这个样子,他俩都能这么快混个金牌自己又能花费多少时间?
说不定比他们背下来还快,
别到时候他们背错了,还把自己绕进去。
随后又在这里闲聊几句。
那潘公身上的水终于滴尽了,在堂屋中流了一地,地板怕都要给泡坏了。
林觉掐着法印,将手一挥,地上的积水立马凝成一道飞入了外面雨帘中,不小心擦到雨链,惹得它不住的摇晃,又是一阵清脆叮当响。
“天有些晚了,在下初来乍到,一如洗,没有可留客的东西,二位便回去休息吧。
“告辞。小
“告退。心
“对了,在下这里有只小鬼,晚上有托梦找人问路的毛病,我本欲劝它不要这么做,可它怎么也听不懂便只好给二位说一声了。“林觉对着他们叮嘱了一句“若遇到它,莫要为难了它。
“道友放心。
“对了真人——"
潘公本来也已起身,却也突然想起,对他说道:
"这个宅院原先许久没有人住,闹了两只狐,很可能就藏身在真人居住的院子里,经常出来乱写乱画,或者晨昏时显身晃悠,十分烦人,刚才我回来的路上也见它们又在外面的墙上写了两行字,要不我替真人将这两只狐给找出来除去?免得打扰真人清修!"
樊天师闻言,也看向林觉。
“哦?"林觉好奇问道,“它们写的什么?
“什么看山看水独坐.…听风听雨安眠…它们常写这种东西."
“咦?
林觉有些意外-
这不是自己下午念的句子吗?
随即摇头笑笑。
“算了,既然这狐也没有害人,寻常人家都不会轻易赶走它们,我们又何必将它们给除掉呢?
“人妖毕竟有别。
虽是有别,却也有善恶之分,也都有一颗人心,不是所有妖怪都如那鼍龙王的。“林觉说着,又问了一句,“是二位先来,还是它们先来呢?
"我来时它们就在了。“潘公说道。
盆道来时,它们也已经在了,只是最近一年变得活跃了些。“樊天师也说。
“看吧,它们还先来这里,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将它们除掉,那谁是妖呢?"林觉摆手,“待得它们做了乱再说吧。
盆道也这么想。”樊天师适时附和,“这两位虽然有些胡作非为,却也随心所欲,何况它们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曾害人,多做写画之事,细想也颇有几分雅趣
潘公便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离去
刚好雨停。
林觉趁着黄昏出去看了看,果真在一面墙上看到了这两行字——
看山看水独坐,听风听雨高眠。
应是自己念叨时被它们所听见的,一时兴起,就写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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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有几分故事中那些狐妖的味道了
林觉笑了笑,走回小院。
想了想,又停步院中,对院中的狐说:
"不知你们身在何处,既然你们先来这里,盆道也不赶你们走,此后这间阁楼二楼就是你们的居所,我们便效仿寻常人家,一楼上下且平分。
"只是也得约法三章:
“道人也需安眠,我不轻易打扰你们,你们也不可在晚上吵我;
“道人更有修行之事,你们不可进入或窥探我们的卧房与静室;
"人妖都有隐私,我不过问你们,你们也不可妄听我们谈话,若是不慎听见了,不可对外传扬。
"贫道林觉,先有礼了。
林觉这才回屋,关上房门。
不曾想先前一句“初来乍到,一如洗”,樊天师便为他送来了炭火、酒菜与橘子干果,潘公也为他提了几条咸肉来。
更不曾想,狐也有谢意一
此时林觉贫困,没有余钱,他只在清早向门口来的老农买了一斤多的米放在家里,但是连着吃了几天,居然一点都没少。
没有几日,便是吴令史口中说的,太子殿下来聚仙府的日子了。
隔壁的聚仙府官署明显变得热闹起来,
怕有不少江湖高人、奇人异士都想向这位太子殿下展示一下自己的法术本领,林觉自然也想沾沾太子的光前去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