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俊臣冷冷盯着满头大汗的严宗全。
此刻,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严宗全只看到一口巨大的黑锅从天而降,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明明今天他才是故事的主角,为何会变成这样。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工具人,就是为了引诱乌大人前来。
可是那人为何就笃定自己一定会请来乌大人?
严宗全感觉嗓子很干,他张嘴想要解释,却被乌俊臣挥手打断。
“严帮主,对于你是否勾结魔道宗师谋害朝廷命官,本官不想听你的解释,只想看你的表现。”
哪怕在这时候,乌俊臣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明白这件事严宗全大概是不知情的。
否则他根本不会费尽心机劝他去请靖武司的宗师过来。
但这并不重要。
如今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了把柄,他就要将严宗全和他的采药帮彻底控制在手下。
至于那位魔道宗师的威胁。
他还不放在眼中。
若是此人是什么魔道大派出身,身后站着武道大宗师,乃至大宗师之上的神话人物,他这会儿定然俯首就拜,负荆请罪,说自己昏庸,受了小人蒙骗。
可此人只是个野路子的散人。
对普通人来说,宗师就是宗师,别管什么出身,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他不一样,他是官,他背后天然站着朝廷。
就比如现在,有着靖武司的宗师在侧,岂能容一个在野宗师放肆。
乌俊臣看了一眼还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穆老,见其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顿时安稳下来。
显然在这位来自靖武司的宗师眼中,外面那位魔道宗师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心念一定,便是长身而起,一马当先,来到大堂之中。
人未至,声先到。
“之前本官有一個问题不解,若是陆老帮主真识得什么宗师人物,直接杀入大牢,救他出来就是,何必要让赵夕这个小人物入狱与他里应外合?
一位与陆老帮主有旧的宗师,现在为何又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替一个小人物翻案?
可是当本官换了思路,便一切都明白了,或许从没有什么魔道宗师,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人。
救陆老帮主的人是赵夕,魔道宗师也是赵夕。”
乌俊臣从后堂走出,一路侃侃而谈,目光与赵夕隔空相望,眼神中带着坚定的信念。
“哪怕本官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小赵大夫是个天才,居然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自创这等惊艳魔功。
你留在狱中的练功图本官请一位大人看过,说是顺着此法运转功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就聚拢肉身精气。”
“只不过如何提取,如何融合你并未留下答案。”
“而你正是靠着吞噬别人精血,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破先天境界。只不过本官猜测小赵大夫伱的功法恐怕缺陷很大吧,否则不至于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找本官报仇。
只因为你的时日无多,你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乌大人,我本以为你是个脑满肠肥的废物,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急智。”
赵夕以手覆面,摘下脸谱面具,坦然承认。
“不错,我正是赵夕。”
面对一位宗师的杀意,乌俊臣却如清风拂面,毫不在意,他淡淡笑道:
“小赵大夫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只不过你选错了路,你受了冤枉应该报官才是,而不是凭私人武断,就私设公堂。
你如此做,将朝廷法纪置于何处?你所谓的清白,又能有几人承认?”
“在外人眼中,你永远是杀人饮血的魔头,是意图杀害朝廷命官的罪犯。”
“若是小赵大夫你此刻悬崖勒马,束手就擒,本官愿意为你重审此案,哪怕此案涉及到本官的亲儿子,本官也同样会秉公处理,严惩不贷。”
说着,乌俊臣笑容一敛,厉声喝道:
“反之,若是你决意反抗,同样难逃法网,只会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采药帮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将整个灵堂包围,足有三四十人,皆是劲力在身的好手。
这原本都是严宗全用来对付师父的准备,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启用。
刚才还空荡荡的灵堂,此刻却显得有些拥挤。
一双双眼睛凶悍至极,如同山中豺狼,盯着堂中被围捕的猎物。
哪怕这猎物是他们远不是对手的蛮荒巨兽,可他们的眼神表明,哪怕是死,也会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这些人可以视为采药帮的死士。
采药帮百年历史,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底蕴。
这底蕴不是多少金银财宝,而是与采药帮捆绑在一起的庞大利益集体。
这些人的命运早已与采药帮捆绑在一起,所以他们可以心甘情愿的为采药帮去死,这就是采药帮最强大的底蕴,当遇到外敌时,就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哪怕群狼环伺,赵夕同样无动于衷,只是环视一周,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老先生,你也要阻我吗?”
果然相比起采药帮,他这个救命恩人的份量还是差了一点。
陆无尘一脸愧色道:“大人,老朽生于采药帮。”
乌俊臣是朝廷命官,他可以喝水噎死,吃饭撑死,甚至可以死在女人肚皮上。
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死在采药帮的驻地。
因为杀了他就等同于造反。
无论是什么理由,朝廷都不会放过凶手,甚至会派遣大军前来平乱。
采药帮虽在黑山县有点实力,但如何挡得住朝廷的军队和高手。
到那时候,但凡与采药帮有所干系的人都难逃一死。
他从小就在采药帮长大,对采药帮有难以割舍的情分。
哪怕如今与帮内某些人有了难以化解的仇恨,但整个采药帮却是无辜的。
所以明知道这样会与赵夕站在对立面,他也必须站出来。
陆无尘委婉劝道:“大人,以你的智慧才情,只待时日,天下哪里去不得,何必急于一时。”
赵夕摇摇头道:“我要死的时候,忠爷替我喊冤喊得声嘶力竭,却是无人问津。可他要死了,不,现在只是我想杀他而已,你们就一个个跳了出来拦我。
是我杀人杀得还不够多吗?
你们怕他,就不怕我?”
他声音一高,带着些许癫狂大笑道:
“我现在就要杀死他,你们用尽全力来阻拦我吧!”
轰!
话音未落。
空气就轰然炸裂,一道身影冲出,如炮弹出膛,直冲乌俊臣而去。
“射箭!拦住他!”
人群中,严宗全厉声一喝。
屋顶上空,早有占据有利地形的一位神射手悄然出现,张弓搭箭,弓弦紧绷拉至半月,射出流星之箭、
地上武者,则出刀剑,攻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