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坤进入堂屋,第一眼看到的是袍隆扣,第二眼就看到下方的一位同样盘着头,插着簪的老太太,老太太满头白发,并且又矮又瘦,满脸褶皱,但是双目却亮得人心里发慌。
“娘母。”
夏宝坤双手合十向其一礼。
老太太看着他,笑着问道:“夏警官,又来抓我的呀?”
“哪能呢,现在不搁过去……”夏宝坤有点不好意思。
当年他刚入警时间不长,就抓过老太太,理由是宣扬封建迷信,骗人钱财。
后来又来拜访过几次,每次对方都拿这来说事。
不过这老太太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否则夏宝坤也不会来找她。
“说罢,找我又有什么事?”老太太开口问道。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夏宝坤从警这么多年,也遇到过几起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会寻找外援,这些年他们也抓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人,有些也的确有些真本事在身,只不过在人道洪流之下,本事再大,枪子也怕。
所以很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当然也有人活了下来,而且活得相当不错。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她本身属于本地黎族土著,在黎族之中根深蒂固,威望极大。
哪怕当年,官府也不敢做得太过,影响民族团结,这才让老太太得以幸存。
黎族虽说拜的是“袍隆扣”,但实际还是属于祖先崇拜。
甚至“袍隆扣”也是后来黎族族老根据各寨口中流传形象,综合设计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黎族人拜的是石祖,所谓石祖,就是一个长条鹅卵石,这种生殖崇拜也是祖先崇拜之一,每个黎寨,都会供奉一个石祖,这就相当于我们汉族的土地爷,土地公。
夏宝坤刚进来的时候,就在花圃里见到一个缠绕着红缎带的石头,那就是一尊石祖。
黎族本身是父系社会,但是眼前的黄娘母比较特殊,她们的血脉传承却是来自母系,传女不传男,只有女性,才拥有沟通鬼神的能力。
而且在觉醒了能力之后,不管以前姓什么,都会改为姓黄。
就比如刚才领着夏宝坤进来的小姑娘,如果她真的是黄娘母亲外甥女,那么不管她父亲姓什么,最后她都会改姓黄。
因为他们这一支的血脉,就是遗传自黄圣娘,至于黄圣娘是谁,又是哪路神仙,恐怕黄娘母自己也说不上来。
见黄娘母开口询问,夏宝坤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解释来此的原由。
黄娘母闻言,沉思道:“普通人是很难见到鬼的,除非本身三火不旺,寿数将尽,气运衰败到了极致,方才有可能见到。”
“这么严重?”夏宝坤闻言吃惊地瞪大眼睛。
黄娘母点点头道:“除非本身极为特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外孙女。
夏宝坤也注意到了,不过并未在意,而是满是忧心地道:“我这侄女还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有方法救她一救。”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具体是不是,还要见了面才知道,你先把人给领来。”黄娘母道。
夏宝坤闻言,礼貌地道:“那麻烦娘母稍等,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说罢,他径直走到院中打电话去了。
见他出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这才开口叫了声阿婆。
黄娘母摆摆手道:“没事,官府里的人,背后有依仗,心里有底气,对我们自然不像普通人那样敬畏,你也不用在意,年代不一样了,你生在一个好的年代。”
江西月接到夏宝坤的电话,虽然感到惊讶,但还是乖乖骑着摩托过来。
“夏队长。”
见到等在门口的夏宝坤,江西月赶忙摘下头盔招呼了一声。
“我跟你爸是朋友,你叫我夏叔吧。”夏宝坤道。
江西月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夏叔,接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多问,跟我进来。”
夏宝坤领着江西月走进屋内,黄娘母立刻凑了上来。
“就是这个小姑娘?”
她猛地把脑袋凑近江西月,吓得江西月身体往后一仰,就要往后退去,胳膊却被黄娘母抓住。
“别动,让我仔细瞧瞧。”黄娘母伸手在她身上又摸又捏。
江西月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夏宝坤。
夏宝坤神色淡定地道:“让黄娘母给你好好看看。”
听到娘母二字,江西月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在琼海,称呼娘母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沟通鬼神的神婆。
她也明白为什么夏宝坤带她来这里了。
想到昨天见到的小姑娘,本不信这些的她,也乖乖给黄娘母查看。
黄娘母查看得很仔细,不只是对她又摸又捏,甚至还把她的眼睛翻开看了看。
接着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搞得夏宝坤和江西月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怎么样,问题严重吗?”夏宝坤追问道。
“问题,什么问题?”黄娘母诧异地道。
夏宝坤闻言,苦笑道:“娘母,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您直说,我错了还不成,不要再拿捏我了。”
黄娘母闻言呵呵笑道:“她没问题,好得很,精气充足,是个好姑娘呢。”
“那她……?”夏宝坤疑惑道。
“她没问题,自然是那只鬼有问题咯。”黄娘母说到最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鬼有问题?”
“能显形的鬼,可罕见得很呢。”黄娘母道。
夏宝坤张口还想再问,却被黄娘母直接伸手打断。
“人没问题就好,鬼有没有问题,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回去吧。”
这个时候,夏宝坤的手机又响了,只能无奈招呼依旧还处在一脸懵逼状态的江西月一起离开。
“喂,是我,什么事?”
夏宝坤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去。
“又有新的被害人?”
夏宝坤脑袋又开始疼了,每一个新的被害人出现,他的压力就增加一分。
“你们等我,我马上过来。”
夏宝坤捏着自己的眉心,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压根就没管跟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江西月。
“身份已经确认,是失踪好几天的方云楼?”
夏宝坤闻言有些惊讶,但并不感到意外,自从知道方云楼和前面几个被害人是同学以后,他就预感接下来的被害人可能是他,果然他猜测没错。
他停住步伐,喊住了刚想跨上摩托车的江西月。
“阿婆,他们走了。”
看到他们离开,阿妹关上院门,回到屋内,黄娘母并未搭话,而是正在参拜袍隆扣。
等她参拜完,站起身道:“你去问问你阿公,这些天,滨海是不是来了什么特别的人。”
阿妹点点头,向着里屋走去。
而阿妹的阿公,其实已经去世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