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这一席话说下来,几个藩王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藩王们平日里驻守在藩地,却是缺衣少食,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安逸。
如今好不容易进了京城,又得了李慎的许诺,他们自是要活出几分潇洒快意来。
李慎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面对藩王慢狮子大开口般的勒索,还得陪着笑脸说许多好听的话。
等到他将藩王们都打发走后,当即回到书房内发作了一通。
刘御史匆匆赶来,得知李慎正在发怒之时,便道“好了,殿下。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受些委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慎听了这话,便知晓今日刘御史又是为了训诫自己而来。
刘御史总是告诉李慎要谨言慎行,他也照着刘御史的话去做了。
结果呢?薛贵妃这个暗棋不仅没有打得魏铮与陆礼两人措手不及,连好不容易偷来的账本也不见了。
李慎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连口喘息的机会都寻不出来。
所以在面对刘御史的指责时,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师不是我,不知晓我心里的苦楚。”
刘御史却满不在意地说道“成大事者不拘细节,如今殿下受些委屈,不过是为了将来的富贵日子,这些藩王们个个色令内荏,仔细打发一番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慎听了这话也只有忍下心头的无奈,叹息一声后说道“我知晓了,多谢老师的教训。”
话音甫落,刘御史这便坐到了翘头案上,耳提面命地训诫着李慎该好好对这些藩王们用些心思。
成败在此一举,一旦李慎失败,等到陆礼荣登大位的那一日,刘御史阖府上下都会陪着李慎陪葬。
刘御史赌不起,所以他必须确保李慎赢过陆礼。
为了保证这一点,刘御史几乎是掏心掏肺地在帮助李慎。
李慎嘴上虽应称得痛快,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想着等自己登上帝位的那一日,定然要让这些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来。
刘御史却不知晓李慎心里的九九。
他安慰了一番李慎,而后才离开了东宫。
此时天色微寒,刘御史才要回府的时候却在拐角处遇到了魏铮与陆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刘御史本是不打算搭理陆礼与魏铮,可转眼想到自己若是不搭理,过几日陆礼又有由头来针对殿下与自己了。
所以他只能勉强露出几分笑意,算是给陆礼问了好。
要知晓如今陆礼身上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朝臣里有一大半都投诚于他。
刘御史心里也有几分为国为民做事的沟沟壑壑。
只是群龙不可无首,李慎与陆礼的争端一日没定下来,满朝文武便不能用心为民做事。
刘御史也是这般。
他与陆礼等人分别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府上。
刘御史虽是个清廉的士大夫,可为人处事却向往着奢靡。
将来一旦李慎登上了帝位,到时候他就是权倾朝野的太傅,便不必再追求着劳什子的清廉名声,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
陆礼与魏铮见了刘御史一面后,便笑道“想来这位御史定然是在李慎那里吃了瘪,所以神情瞧着这般不虞。”
“你也这般觉得?”陆礼纳罕道。
魏铮点点头,他冷眼打量了刘御史一番,瞧出了他刚刚从东宫走出来的路线,想着他必然是为了藩王的事与李慎起了争执。
李慎为人骄傲自满,最不喜欢屈居旁人之下。
刘御史将阖族的名声与性命压在了李慎身上,必然会万分殷切地督促着他上进,以及央求着李慎去讨好这些狮子大开口的藩王们。
李慎心里必然十分不爽。
魏铮调笑般地望向了陆礼,而后道“我们若是在此时使出些手段来,这师徒二人必定会生出不少龃龉来。”
魏铮想要用挑拨离间的计谋来使得两人离心。
陆礼却摇摇头道“如今重要的不是挑拨离间,而是要想个法子将那些藩王们的心思放在李慎身上。”
李慎也许是下了血本才让那些藩王们针对起了陆礼。
这些时日,藩王们总是在背地里给陆礼使绊子。
陆礼苦不堪言,只叹自己无法使用兵权来镇压这些藩王们。
只能在背地里用计谋来运筹帷幄。
魏铮见陆礼如此不高兴,这便询问他缘由。
“你也知晓咱们的私兵藏在后山那里,这几日总有人借故去打探行踪,若是让人发现了,总是不好。”
陆礼意有所指,魏铮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叹息一声后说道“我愿意替公子去走一趟。”
自从两人生过一次龃龉之后,哪怕陆礼有求于魏铮,也从来不会直言不讳地说出口,而是委婉地询问他的意见。
如此小心翼翼,倒让魏铮有些不自在。
两人之间大可不必如此客气,魏铮是心甘情愿地跟在陆礼身后做事的。
“辛苦你了。”陆礼虽神色淡淡,心里却十分感念魏铮的付出。
等到魏铮果真赶去了后山,并且还将私兵们带去了一个新的隐蔽地方后。
回京之时,却遇上了藩王里性子最暴虐的荣王。
荣王骑在骏马之上,遥遥一见魏铮,便立时倨傲地抬起头,让门下的小厮们拦住了魏铮。
魏铮不明所以,可当即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荣王身前。
荣王睥睨着他,良久只说了一句“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他被李慎以及其他的藩王抬举得得意忘形,已是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魏铮不卑不亢地反问道“为何要跪?王爷只是王爷,并非天子。臣只跪天子。”
“只跪天子”这四个字却触动了荣王的逆鳞。
他此番来京城,说是要帮着李慎铲除陆礼与魏铮,其实心里也盼着能登上帝位。
谁不想做万人之上的皇帝?
荣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又因为李慎处处讨好了他,让他产生了谁都敌不过他的错觉。
如今魏铮的态度如此嚣张,霎那间让荣王蹙起了眉头。
“你是臣子,本王是藩王,臣子见了藩王难道不该下跪吗?”荣王横眉竖目地质问他道。
可魏铮却只是冷声答道“历朝历代从没有这样的道理,荣王想在我跟前撒泼,可是寻错了人。”
说完,他也不去搭理留在原地跳脚的荣王,转身离去,丝毫不给荣王半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