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人孔修据说是孔圣人的后代,先帝在位时他曾任中书舍人。
当今皇上继位后,本是敕封他做太子太师,但没想到他拒绝了。
此后十七年间,孔修这过了花甲之年的老头一头毛驴一双脚走遍大晋每一寸土地。
他要写一部绝对真实的记传通史,从夏商至当下,浩渺千年。
孔修靠着山泉水硬干粮,硬是这么全国各地的走,寻找各种古书民间传说等等,甄别记述风雨不歇。
他还是个善人,朝廷每个月给补贴的银子除了留下一些些生活外,其他的都捐给学堂。
这老头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读书。
由此,这简朴的如布衣一样的家庭里,跟孔修相依为命的孙女儿孔萍就像个穷人家姑娘。
哪怕来赴宴都没有漂亮衣服首饰穿戴。
而非要揪住她的那两个少女也不是什么顶富贵的家,她们阿爹也是文人,中书舍人预备役。
所以才特别针对曾是中书舍人现在如布衣一样的孔修孙女儿。
房星绵过来了,那两个少女一愣,毕竟大家都认识,房家二姑娘是啥样人她们清楚。
“在这儿欺负人呢?”用最甜的笑脸说最不给面子的话。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很久没看到孔萍了嘛,开开玩笑。”
房星绵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复又盯着那个穿着青褐拼胡粉齐腰襦裙、发上簪着红宝珠的姑娘仔细瞧。
把人瞧得不自在,绷着脸道:“你看什么?”
“季莲花,你今天好像珍珠鸡啊!”
“你……”
房星绵弯着杏眼笑的天然无害,“跟你开玩笑啊,别生气嘛!”
被叫季莲花的姑娘一哽,她可没忘了自己刚刚说跟孔萍玩笑呢。
被人拿自己说过的话一压,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我叫季青莲,不是莲花。”
“一个名字而已,开玩笑呀,这你还生气了?”
看着她那讨厌的嘴脸,季青莲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另个少女忽的道:“今日怎的这般朴素?听说你家那假大姑娘偷走了好多东西,不会是把你的首饰都给偷走了吧。”
房星绵笑容不改,“今日的主人公是县主,我们来赴宴的自然得朴素些不能抢了县主的风头。
你们俩打扮的这么张扬,不会是……”
说着,她忽的掩住嘴睁大眼睛,一副发现什么秘密的样子。
贼讨人嫌!
两个少女险些气的厥过去,她们正常打扮哪有抢风头一说。
可柴喜那个人锱铢必较,真被她听到了她肯定不乐意。
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把头上过于招摇的钗子拿了下来,免得一会儿房家阿绵再在柴喜跟前搬弄是非。
烦死了!
许箐儿牵着房星玉过来,三个人把孔萍围住。
“咱们四人今日真是心有灵犀,同样的朴素,乃赴宴娘子之中一股清流。”许箐儿洋洋洒洒道。
房星绵也点头,“就是嘛,柴喜选郎君旁人跟着凑什么热闹?若真在今日有别人成了好事她得气的吃人。”
房星玉隔着帷帽看孔萍,蓦地干巴巴道:“你头发长得真好。”
被保护的人又岂能不知?
孔萍特别清楚她们三人是在安慰开解自己。
几分害羞,但清秀的脸庞挂了清浅的笑,“谢谢你们。”
后方一丛假山后,燕玥抱臂看了好一会儿了。
被迫跟着一块儿鬼祟的黄钧第五次叹气,“小娘子们打嘴仗,我们在这儿偷看不合适吧?”
显得特别猥琐。
燕玥却好像没听到黄钧的抱怨,凤眸流光,“若两国交战能靠打嘴仗定胜负,我定把这小娘子带着做虎头先锋。”
“……”
黄钧一时不太明白,他是夸还是损呢?
刚要举步走出去,就见对面来了人直奔那四个小娘子。
柴珩!
这回燕玥和黄钧同时停下了。
“听说皇后娘娘开始准备册封太子妃了,传出了数个人选,可你觉着皇后娘娘心里的人选是谁?”
燕玥凤眸的温度冷了几分,看着柴珩温雅有礼的先与第一次见面的房星玉说话,可他那视线数次飘过房星绵。
是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不过,在看到房星绵侧过来的脸之后,燕玥嘴角倒是弯了起来。
这小娘子偷偷的做出呕吐的动作,好像吃了苍蝇似的。
她胆子可真大。
下一刻他便举步从假山后走出来,光明正大的走了过去。
柴珩在跟房星绵说皇后娘娘知道太傅家真正的嫡长女回家了,所以想设宴邀请大娘子以及她们姐妹。
皇后娘娘与管琼还算是有些私交,并非那种交心之友,相较于其他臣妇要更近些。
房星绵总是不能代母拒绝,只是点头说回家会告诉阿娘的。
又听柴珩在那儿假模假式的说话,她心里头脏水儿一股一股的冒。
这就是身份差距,不能当面喷的他狗血喷头叫他别装了。
她就只能采用令人十分憋屈的方式,虚与委蛇。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两个身影过来。
她小脑袋一转眼睛顿时亮了,但亮过之后心底顿生警醒,不能亮不能亮。
虽赶紧收回亮光,假装不熟的样子扭回头。
“太子殿下。”
“世子。”
二人极为和平友好的打招呼。
柴珩的面上带着笑,一副君子端方气场随和的模样。
“太傅家中的事实在令人难以想象,相信若不是世子偶然抓到了两个贼人,那假女必会害人性命。
尤其绵绵心思单纯不设防,每每思及此孤都心惊万分。”
房星绵:ue~
燕玥看了她一眼,她那杏眼里的小情绪没逃过他的眼,控着自己情绪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殿下原来是关心房二姑娘!那假女进了大牢说春日宴当日亲手送了同心结给殿下,殿下收了并夸她手艺好。
看来是她胡说八道污殿下名声。”
许箐箐都想给燕百克鼓掌了,甚至还想参与话题告诉大家他说的对没撒谎,她当时亲眼所见。
房星绵也诧异的看向他,这样当场下柴珩面子,他是真勇啊!
柴珩面色果然挂不住了,但还是强撑着保持一贯的温雅随和,“此女歹毒,须得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