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雅坦诚道:「淑恒,我家里的事还没办好,今晚没法回来陪你。」
「好,你先忙。」余淑恒说。
继续聊一小会后,通话结束。
把听筒放回去,余淑恒在沙发上静坐了许久。
某一刻,她仰头一口气把杯中的红酒喝干,稍后放下杯子,人来到外面阁楼上,开始摆弄天文望远镜。
把太阳系的行星挨个观察一遍后,她的注意力再次像往常那样投入到了广无垠的银河系中。
每次面对浩瀚的星河,她总是能感觉人类的渺小,心里的郁结也随之而来好了许多...
「砰!」
就在她沉浸在星光璀璨的宇宙中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疑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由于环境太过安静,以至于响声十分尖锐,想要漏听都难。
余淑恒下意识扭头看向屋内,发现里边空无一人,沉思几秒,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起身朝客厅走去。
检查一番,客厅地面干干净净,喝过的红酒杯依旧在茶几上,没有任何异常。
莫不是别处?
带着疑虑,她慢慢走进书房,结果才到门口就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碎渣,以及在地上四溢开来的红酒。
??
脑海里打两个大大的问号,她进到书房,核查一遍,才知晓地上的红酒正是自己刚刚新开的那瓶。
难道是没放好掉下来的?
余淑恒目光在酒架上巡视几个来回,但一无所获,没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临了只得拿起扫把和簸箕把地面打扫干净,接着又用拖把反复拖几次,直到恢复原样为止。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没了继续去遨游太空的心思,洗个澡,把衣服晾晒好,
干脆去了卧室。
过往,她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今晚也不例外,找一本书半靠着床头,安静地阅读起来。
一开始还好,她还能看书看进去。
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深夜降临,随着外界的各种嘈杂声一一消失,她的思绪突如其来的、好似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左右。
一会想之前的红酒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落地碎裂?
一会想到了鬼压床的事情。
最后脑海中的画面一转,昨晚的场景一一浮现:自己和对门那人一起喝酒,
他扶着自己进卧室,午夜过后,迷迷糊糊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她以为那是梦,醒来才发觉新买的黑色羊毛衫坏了。
李恒...!
回忆着回忆着,所有画面在一刹间演变成了一个人头像,赫然就是闺蜜嘱托自己照顾的小男生。
思绪到这,她合上书本,缓缓闭上眼睛,强制自己中断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不去思,不去想,缓缓平复心情,让自己入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此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忽地,熟睡中的余淑恒猛然惊醒。下一瞬,她双手往后坤,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神涣散,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密汗。
鬼压床又来了!
她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心理作用,可身体却控制不住下了床、离开卧室来到阳台上。
还好,对面的灯依旧亮着。
望着在黑夜中无比亮眼的昏黄电灯光,她的心没来由一阵踏实。
她的视线里,李恒右手握住钢笔,时不时无意识地转个笔花,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俏皮又专注的模样特别有魅力。
她明悟,这小男生应该在修改稿子。
其实这场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月只要睡得稍微晚点,就保准能见到。
有时候她不得不暗暗感慨: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天赋,把所有的成果归功于「天才」二字,却不知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份努力要比她多,要比普通人多得多。
第一次在深夜这么细致地观察他,以往就算偶尔有看,也只是短短地惊鸿一警,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但今夜,她越不让自己看,却越忍不住想看,彷佛魔惬了一样。
以至于到得最后,她鬼使神差地左手提一瓶红酒,右手捏着两个红酒杯,出现在了26号小楼门口。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的力度不大,却格外响亮。
李恒的工作状态顿时被打断,他下意识抬起左手腕瞧瞧手表。
2:37
已经很晚了,谁还在敲门?
是对门余老师?
这般想着,他速度放下笔,手拿一根铁棍来到阳台上往下探。
不事先探明不行哇,大半夜的他也怕啊。
果然!
和猜测的相同,果然是余老师在门口。
没得说,他转身飞奔往一楼而去,尽量不让外边的女人久等。
虽说还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这么晚还来找自己,那肯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别看她人前高贵清冷,很多男同学在背后称其为广寒宫里的娥仙子,但说到底,终究是一个女人嘛。
穿堂而过,不带任何犹豫拉开门栓。
门开,门里门外的视线卜一相撞,李恒就关心问:「老师,又做梦了?」
目光如同十五的月亮,静静地落在他脸上,余淑恒好想转身就走,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越过门槛进了屋。
「嗯。」她还不咸不淡地回应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12月份了,外面寒风阵阵,有些冷。
李恒把门关拢,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上楼梯。
他能明显感觉到,余老师自从踏进26号小楼后,她彷佛卸掉了千斤重担,身体不由变得轻盈了许多。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喝酒吗?」
上到二楼,余淑恒打量一阵屋子里的布置,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她淡淡地如是问。
回想起昨夜的情况,他好想拒绝,好想说不喝。
可目光正面接触到她的眼神后,李恒又心软了,点点头:「可以。」
还是昨天的沙发,还是昨天的位置,她倒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你信世界上有鬼么?」
问题问的如此突兀,也如此惊悚。
李恒坚定说:「不信。」
接着他问:「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还会鬼压床?」
余淑恒惬神,尔后摇了摇头。
沉吟半响,他说:「我倒有一个土法子,也许能克制它。”
余淑恒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李恒讲:「我妈以前也经常鬼压床,一压了压好几年,后面有个老道士教她,床边地上摆放一把菜刀,要那种见过血的菜刀,比如杀过鸡杀过鸭的,说是这样能镇煞。同时床头挂一圈引线,起辟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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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胡,这是他小时候亲眼见过的事情,田润娥同志就是靠着这种土方法克制了心理障碍,以后睡觉再也没发生过诡异情况。
余淑恒期待问:「有效?」
李恒肯定的说:「有,自那以后我老妈彻底摆脱了困扰。」
余淑恒说,「我明晚试试。」
凝望着近在尺的小男生,其实她心里有一个不想承认的事实:今晚过来,
不全是因为惧怕鬼压床,没来由地就是想来这边看看。
酒也好,鬼压床也好,都只是一个谎言生长的载体。
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感情。
因为如果这样就产生了感情,她自己接受不了,同她幻想中的理想爱情差太远太远,太快,也太过廉价。
那还不如昨晚让他真的睡了,也不会煎熬。
默默喝两口红酒,她问:「你的写作还剩多少完成?」
这是她头一回提及他的写作,过去就算背后看他的书,那也仅仅是背后看,
人前不会提起。
李恒回答:「快了,《文化苦旅》还有4到5篇章结束。」
余淑恒又抬头环视一圈四周,对他说:「帮我把窗帘拉上。’
「哦,好。」李恒转身看向对面25号小楼,漆黑如墨,登时了然她为什么要求拉窗帘。
动身拉好窗帘,他问:「感觉是不是好点?」
「嗯。
余淑恒不徐不疾嗯一声,转移话题:「明天肖涵会不会过来?」
「不知道。」李恒是真不知道,「她一向不爱按套路出牌,也许来,也许不来。」
她问:「你不过去?」
李恒摆手:「这周末不去,歇息一回,我答应《收获》杂志这个月完本的,时间比较紧迫。」
两人都在没话找话,尽量不冷场,
可聊着聊着,两人最后还是没了话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瞪眼。
相视许久,余淑恒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要是你教我的土办法不管用,我就想方设法把润文哄到沪市来陪我。」
她话里藏着话,仿佛在说:我要是习惯性往你家里跑,我就把润文弄过来克制自己。
她不清楚李恒会不会听懂,能不能听懂?但她还是说了,说给自己听。
李恒罕见地朝余老师翻个白眼,追问:「你到底和阿姨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老人家前后对我的态度像变了个似的...」
余淑恒微笑提醒:「我妈可不爱听「老」字。」
「是是是,阿姨永远ok,阿姨永远18岁。」李恒借用谭咏麟的歌曲打趣。
喝完一杯酒,她怕昨晚的事情重演,没敢再喝,也假装没听到他刚才的提问,没给予回答。
余淑恒把空酒杯放茶几上,慵懒地靠着沙发背,「你去忙你的,我独自呆会。」
「成。」
稿子还有一点没修改完,时间也不早了,他没矫情,真的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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