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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给的太多了
    众人热热闹闹在饭桌前坐了,李氏依次把装满腊肉焖饼的大海碗放到顾文萱她爷、李氏自己,他们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以及顾文萱、顾文海、顾文澈面前。

    至于年纪最小的老四顾文泽和老五顾文渊,李氏则是只给他们每人装了大半碗。

    顾文萱捧着属于她的那一碗,一边深深吸气,一边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醉人的纯正食物香气包围了她,油汪汪的饼丝、嫩生生的小荠菜、晶莹剔透的腊肉诱惑着她,那味道、那卖相,勾的顾文萱连身体的不适都忘了。

    她和顾家其他人一样,虽然很馋很馋,恨不能一海碗接一海碗的咔咔炫饭,但真正开吃之后,却是都在细嚼慢咽。

    这时候的顾文萱还不知道,好吃但不管饱的腊肉焖饼,除了她这个伤员,其他人都只有一碗或者大半碗。

    大半辈子都在算计怎么省吃俭用的李氏,准备的腊肉焖饼在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份之后,剩下的量刚好够顾文萱再吃一碗。

    顾家其他人,包括那两个小豆丁在内,显然都很清楚剩下的那一碗属于谁。

    俩小娃儿虽然眼馋,但却很乖巧的谁也没有闹着说“还要”,而大人们和顾文萱二弟三弟,则是默契无比的全都另外拿了不限量的野菜团子。

    顾文萱一开始没注意,见大家都吃野菜团子,她还以为是腊肉焖饼已经分干净了。

    一直到她的碗空了,李氏动作无比流畅的又给她添了一碗,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腊肉焖饼吃光了,而是大家都把剩的这一碗留给她了。

    “奶......”她鼻子有些酸,握着筷子好一会儿都没动弹。

    李氏一脸慈爱的示意她快吃,“你受着伤呢,多吃些好的才能好的快。”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顾文萱压下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温声对众人道:“那我能不能晚上吃?等下我还要喝一大碗药呢。”

    这样晚上李氏就不用继续给她开小灶了。

    李氏显然也猜出几分顾文萱的真实用意,她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愁绪,“那成,那就等晚上奶再热了给你吃。”

    顾文萱笑着应了,然后她拿起贾桂芝放进她碗里的那个野菜团子,津津有味的继续吃。

    等她吃过饭又喝了药,顾文萱就又被打发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她在窄小的房间里慢吞吞的折返走,走了约莫两刻钟,这才爬上土炕,准备继续用睡觉的方式休养身体。

    然而还没等她侧躺下来,院门处就传来了白景洲他娘宁翠芝不高不低的说话声。

    顾文萱支起耳朵,想听听宁翠芝来意为何。

    她担心是白景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好在,宁翠芝的神态和语气,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担忧和焦急。

    她把自己提着的篮子、丈夫提着的布口袋分别塞给贾桂芝和林淑贞,“我们带了十斤粳米、十斤小米过来,给文萱养伤的时候熬粥喝。”

    那两个篮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鸡蛋、红糖、红枣和一条猪肉她没提,但被直接塞了俩篮子在手的贾桂芝却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这几样,她还眼尖的看到了被压在红糖包下的、那个她无比眼熟的钱袋子,那是她之前偷偷藏在篮子里送去白家的,白家现在又给她送回来了.....

    贾桂芝很无奈,白家这是坚决不肯收钱的意思啊。而且人家还的这礼,那也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占她家的便宜。

    “嫂子,你别光顾着瞪我呀。”宁翠芝笑着轻轻推她,“快找个地方先把东西安置了,我这次过来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和你们说呢。”

    贾桂芝叹口气,和林淑贞一起把东西提到厨房去了。

    慢了一步出来待客的顾文萱爷奶、父亲和二叔热情地把白崇和宁翠芝往正房堂屋里让,顾文萱姐弟则是排排站着,笑着跟这对夫妻打招呼。

    宁翠芝着重观察了一下顾文萱,“看着比上午那会儿气色好多了。好孩子,你快回屋好好待着,婶子又不是外人,哪用得着你强撑着出来迎我。”

    听到她说“不是外人”,李氏眸光微闪,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她家老头子。

    顾银没她心思敏锐,老爷子这会儿正笑呵呵感谢白崇呢。

    真要论起来,白崇对他家的恩情不比白里正少。

    当初顾永明的那伤,人家可是一文钱没拿到,就先尽心尽力帮忙治了。后面他们开始还账,县城大夫说起码要二十两才能治好的伤,人家更是只收了他们一共十二两。

    固然白崇找了理由,说他很多药材都是自己采了又自己炮制的,所以成本低,但顾家却不能因为人家不居功就不念人家的这份情。

    还有这次白景洲在出诊途中和顾文萱一起遇险,人家白崇两口子不仅没怪他们家,反而还免费帮顾文萱治伤、调养身体。

    这般通情达理又厚道大气的人,实在很难让人不对他们心生好感。

    大人们说说笑笑,前后脚进了正房堂屋,顾文萱则是被她几个弟弟“赶”回了房间继续休息。

    顾文萱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原本还想听听白崇两口子除了还礼还有什么事儿,以及这事儿是不是和白景洲有关,现在好了,她被物理隔离了,完全听不到了。

    躺在土炕上,顾文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一直到太阳西斜,贾桂芝进屋喊她吃饭,她这才撑开仿佛有千斤重的两双眼皮,活动着疲软无力的身体走出房门。

    她的晚饭依然还是腊肉焖饼,家里其他人则是吃的杂面窝头和野菜汤。

    吃完饭,顾文萱不用李氏等人催促,很自觉地伸手端起晾着苦药汤子的大海碗,吨吨吨吨就是一通牛饮。

    喝过中药的人都知道,汤药越热、喝的越慢,那股味道就越是经久不散,折磨你折磨的久,所以每一次,顾文萱都是先把药稍微放凉一些,然后再直接一口闷了。

    用最快的速度喝完药,她端起饭碗,打算再来点儿野菜汤换换味道,却不料李氏竟给了她小小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红糖,“你白婶子送来的,给你甜甜嘴。”

    她这话和她给糖的这行为都没啥毛病,但她和桌上其他人看着顾文萱的那表情、那眼神,却让顾文萱控制不住的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