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姨娘一听就知道事情要糟。
盛南锦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在找碴。
可眼下这种情况,总不能真让她在盛家的大门口闹腾起来吧?要是被人给看到并传扬出去,盛家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遭人诟病耻笑了。
贴身的林妈妈轻轻拉了拉卫姨娘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插手这件事。反正老爷只是吩咐她去庄子上接人,如今人已经平安接回来了,卫姨娘的任务完成,自然该功成身退了,没道理再被盛南锦这个小辈刁难。
卫姨娘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盛时向来不理内宅的事情,既然叮嘱她要将事情办好,只要盛南锦没有踏进盛家大门,平安回到自己的院子,这件事就不算完。
卫姨娘挣开了林妈妈的手,快步走到马车前,赔笑着道,“大小姐,咱们进进出出,不是一直都走侧门的吗?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按照盛家的规矩,除了重大场合要开正门外,其余人进出都只能走侧门,便是盛时也不例外,家规从来不曾为任何人改变过。
先前盛南纱和沈集定亲时,盛时还准备婚礼当日也只开侧门。他的意思是盛南纱只是庶女,没必要弄那么大的场面。
卫姨娘当然不答应,为此还和盛时争论过两次。
这次她之所以肯赔上自己的脸面去迎盛南锦,也是为了女儿考虑。只要她能将人接回来,盛时就答应成婚当天开了正门,让盛南纱堂堂正正地出嫁。
给她足够的尊重。
将来盛南纱到了婆家,也能挺直腰杆做人。
马车内的盛南锦却淡定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初我病得水都咽不下去,父亲不还是将我丢到田庄上了吗?如今既然要我回来,当然要拿出态度来,要不然……我还是去外面住几天吧,免得父亲见了我又要生气。”
甘妈妈虽然觉得盛南锦的做法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既然她开了口,自己肯定是要站在盛南锦这一边的。
她在一旁笑着道,“谁说不是呢?自己的亲骨肉,说丢走就丢走,说不管就不管,要不是我们家舅老爷升迁,大小姐还不知道活路在哪儿呢。”
这话就有些过了。
卫姨娘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南锦知道她的为难之处,轻声道,“这件事只怕姨娘也做不得主,不如进去和父亲商量商量,我在外面待得久了,倒也不差这一时三刻的,等父亲想清楚了,是去是留给我个明白话就行。”
大不了就这样耗着好了。
反正现在着急的也不是她。
卫姨娘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既然大小姐开了口,我就进去和老爷通告一声。”说完也顾不上盛南锦,带上贴身妈妈便从侧门进了盛家。
林妈妈紧跟在卫姨娘身后,皱着眉头道,“大小姐也太骄纵任性了,这样和老爷硬碰硬,吃亏的总归是她,您又何必为她出头呢?要是惹怒了老爷,再迁怒三小姐可怎么办?”
卫姨娘淡淡地道,“这是老爷和大小姐之间的事,与咱们不相干。何况既然扯进这件事里来,这会儿想撇清也是难。谁让惠仲文高升了呢?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小姐从前就被娇惯坏了,如今舅舅得了势,自然更加张扬,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妈妈道,“我倒不怕别的,就怕老爷为这件事生气,最后弄得您里外不是人。”
卫姨娘微微一笑,“那倒不至于,老爷总是拎得清的。而且我觉得吧,老爷说不定还真会答应大小姐的条件呢。”
林妈妈大惊,“为什么?”
卫姨娘笑着道,“这还用说吗?惠仲文既然要来看望大小姐,心里总归是在意的。这些年老爷也不知写了多少封信过去,好话说了一大车,可连个音讯也没有。自从太太去世之后,惠家与咱们盛家的感情就疏远多了。如今单指着大小姐这根纽带和惠仲文联络感情,老爷怎么会轻易放弃呢?要是大小姐在舅老爷跟前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想想,舅老爷还能给老爷好脸色吗?打不通舅老爷这层关系,盛家再有二十年也搭不上内务府,真到了那时……家里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