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盛南锦落水后,盛时的态度不可谓不让人寒心。两个女儿出事,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保住家族的名声不受损害,而不是追查女儿出事的原因。
这会儿盛南锦当面问起,他难免有些下不来台。
盛时不满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正经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张口闭口打打杀杀,传扬出去成什么样子?”
盛南锦淡然道,“父亲就是太在意家族名声,所以做事才处处受限,束手束脚。正如您所说,我一个女子,哪怕做错了什么,旁人也只会说我任性没有容人之量,相比于之前的那些闲话,已经是好多了的,因此我也不怎么在意。”
盛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窦姨娘却觉得盛南锦还是太犀利了些。盛时再不好也是她的父亲,真把他给惹恼了,盛南锦在盛家的日子未必真有那么好过。虽然有惠仲文这个舅舅做靠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盛时真狠下心,盛南锦根本连求救的路也没有。
盛时也缓缓道,“你不要仗着惠仲文高升就无法无天,律法为大,便是你舅舅也不敢有丝毫违拗,草菅人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就不怕?”
盛南锦盯着荷华,一字一句地道,“要是一心一意护主的忠仆,自然要好好善待,但要是包藏祸心的歹徒,便是杀一千个也不为过。父亲想想阿绫,难道就不替她可惜吗?那么小的年纪便香消玉殒,成了孤魂野鬼……多可怜啊!”
盛时心中一动。
说实在的,他对盛南绫有点儿感情,但不多。毕竟盛南绫的生母宋姨娘走得很好,盛时对于女儿的感情又很微妙,因此对于她的事并不怎么上心。丢给卫姨娘后,基本没怎么过问。
可如今传出家里闹鬼,又听盛南锦这样说后,他便是铁打的心也有些软了。
他想到每年节庆都会收到盛南绫亲手缝制的荷包,里面的香还会根据四季有所变化,十分的用心。他过生日的时候,盛南绫还会做一双袜子给他,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量的尺寸,那袜子穿在脚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路上遇到女儿,盛南绫总是乖巧地向他行礼,关心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盛时心酸不已。
几个女儿之中,说盛南绫是最贴心的也不为过。
要是她能平安长大,找一门好的亲事,生几个孩子傍身,那未来的日子可有多好?
盛时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狠戾,“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身为家中的奴才,主子出事却不肯出手相救,的确是狼子野心。这样的祸害留着也没有用,处置了倒好。”
荷华闻声吓得浑身战栗,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匍匐到卫姨娘的脚边,“姨娘救命,姨娘快帮我讲讲情吧!”
卫姨娘也很被动。
她并不知道荷华会水的事情,更不知道盛南锦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难道真是盛南绫托梦告知?
那也太离奇了吧!
戏文都不敢这么唱。
可如今盛时发了话,就证明他内心深处还是想为盛南绫讨一个公道的。
这个荷华——是保不住了。
但此刻若是不出手,万一荷华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卫姨娘很快便拿定了主意,一脚踢在了荷华的胸口上,“贱婢!你见死不救,害死了家中的二小姐,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还敢出口求救?来人!把她的嘴堵住,捆起来丢到水塘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