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遥从玉水分,暗来都洒历山尘。
滋荣冬茹温常早,涧泽春茶味更真。
已觉路傍行似鉴,最怜沙际涌如轮。
曾成齐鲁封疆会,况托娥英诧世人。
这是宋朝曾巩所著的一篇诗,形容的是济南城趵突泉的景象。
盛南锦所乘的船在半个月后停靠在了济南府的码头上。顾铭让方管事询问盛南锦,是否要进城走走。
盛南锦这些日子在船上不怎么出船舱,早就憋闷坏了,这一次没有拒绝,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
顾铭猜到了缘由,倒也没有多说,吩咐手下的小厮去雇车。
等收拾妥当,盛南锦戴着兜帽下了船。岸边早有马车等候,顾铭对方管事吩咐道,“请你家小姐上车。”
方管事刚刚应下,顾铭正准备翻身上马,盛南锦便急急地叫了声,“顾舅舅,我有话要问您。”
这一声‘顾舅舅’把顾铭叫得一愣,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是她舅舅惠仲文的朋友,叫舅舅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他立刻停住步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盛南锦道,“您进城里可有事情要办?我跟您同行,会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顾铭觉得眼前这年轻姑娘很是懂事。再想想顾家那几个像她这个年纪的丫头,每日除了为衣裳、胭脂争吵之外,简直没一个能看过去眼的。难怪他刚一提做媒的事,就被惠仲文给拒绝了。要是他有这样的外甥女,也一定舍不得将她嫁到顾家去受罪。
单是认亲,就足够扒人一层皮了。
顾铭语气温和地道,“我受先生的吩咐,要去见一位师兄,转达先生的几句话。你别担心,我这位师兄就是济南府当地人,虽然谈不上多有势力,但好歹能说上几句话,等咱们到了他的府上,你要是愿意,就跟我到家里坐坐,自有女眷出面招待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让他安排几个老城的婆子,带你在济南府转一转。别的不说,趵突泉总是要去的吧?”
去陌生人家做客,盛南锦当然不自在,可过门而不入,似乎也不怎么妥当。
她有些纠结。
顾铭语气轻松地道,“你什么都不用想,我这位师兄与你舅舅也是很熟悉的,大家都当亲兄弟相处,你一个晚辈,他还能挑你的礼不成?何况他妻子刚刚去世,你若是进门拜访,还得由他母亲出面招待,反而麻烦。你说呢?”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盛南锦还有什么可坚持的,立刻点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顾铭点了点头,看着盛南锦上了马车。
行驶了大概一个时辰,车马终于到了济南城门口。顾铭将卓先生的名帖交给小厮,让他上去与守门的官兵交涉。
那官兵只瞧了一眼,就立刻放行。
顾铭心中忍不住想——恩师成了首辅,这地位一下就显现出来了,平日里最好占人便宜的守门官兵,竟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进了济南城,热闹的气息再次迎面而来。
顾铭刚吸了口气,一旁就传来了招呼他的声音,“顾大人!顾铭大人!”
顾铭收住马缰,侧目一看,却是个生面孔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上前来。
顾铭诧异地道,“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