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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寡人欲制天下舆论
    嬴政看了看王翦,又看了看站在王翦身后的王贲,哪不知这对父子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担心功高震主,他会杀了他们。

    寡人的有那么没有容人之量吗?不过,你们俩父子别想着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寡人觉得你们的功劳还不够,还可以更高!

    听诸臣提出的各个储君人选,扶苏得票最高,胡亥和几位年龄不大的公子一票未得。

    对这种情况,嬴政早有预料,今日提出他想立储,为的是验证一番,但他暂时不会立扶苏为储,一是扶苏性子未改,二是现在立扶苏,会吸引太多目光注意扶苏,再想对扶苏进行改变就难了。

    嬴政道:“立储之事,今日便议到此,择日再议!”

    淳于越张了张嘴,有话想说,但又闭上了嘴,还以为大王今日就要储君定下来,没想还是个空炮。

    赵高、李斯等人则松了口气,只要大王今日没有定下储君,那他们就还有机会让大王改变立储人选。

    其他大臣对嬴政暂不立储也见怪不怪,大王在这问题上都搁置了好多年,今天要是真把储君之位定下了,那太阳才是打西边出来了。

    嬴政又道:“今虽天下一统,然人心未定,有阴谋之辈于民间制造妖言,迷惑民众,时日一久,必成祸端,寡人欲立制舆台,监察天下舆论,为民辟谣,众卿以为如何?”

    话音才落,淳于越又跳了出来:“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岂不闻厉王之事?”

    “厉王之事”正是成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出处,其记于《国语.召公谏厉王止谤》。

    嬴政看着淳于越,面无表情道:“卿是将寡人同周厉王相比乎?”

    在嬴政的目光下,淳于越低下头,道:“臣不敢,只是自古以来,民之所言如同河水,当以疏导,而非堵塞,堵虽能治控一时,却会致河水蓄积为洪,届时川壅而溃,伤人必多。”

    嬴政问道:“那卿认为让天下人随意说话就是好事?若有人于私下非议寡人、中伤大秦,又当如何?岂不闻三人成虎?”

    淳于越道:“大王,身正则影不斜,自清则水不浊,天下人皆知大王美德,又岂会听信谣言?纵有造谣之人,也不过尔尔。”

    意思是,大王只要自身品行端正、具有美德,那就不惧流言蜚语,即使有人造谣,也只是个别少数,您要相信民众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听信这些谣言的。

    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真是那么回事吗?

    别人给你泼污水,不反驳、不想办法解决,靠自己品行端正,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他人不会相信谣言,只能说想法非常好。

    哪怕在网络发达的现代,这种被造谣污蔑的事依旧难解决,否则何至于某地铁偷拍案至今未有结果,无锡蛋糕店事件已经反转,还有人不知,还在网暴蛋糕店老板。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大秦这种封建王朝时代,不主动掌握舆论,那是非黑白岂不是由他人评说?

    李斯道:“臣赞同大王之言,民愚而不智,如何能辨清谣言?若人人皆可随意评议朝政、谈论君王,天下间必谣言四起,祸患无穷。”

    丞相王绾也道:“廷尉所言有理,天下言论,不可不察,却也不可严察,须得拿好此中分寸,臣以为制舆台可建。”

    见王绾站出来说话,淳于越也知晓大势已去,制舆台必会建立,只是不知这制舆台会对天下、对他们儒家产生何等影响?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加入到其中去,淳于越道:“臣请入制舆台,为大王效力。”

    嬴政瞥了眼淳于越,你是不想让制舆台落到李斯手中,变成李斯这种人的一言堂吧?

    但李念给他说过,舆论阵地非常重要,他不可能让李斯、淳于越任何一人单独掌控,李斯过于激进,淳于越又太过保守。

    思来想去,嬴政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王绾身上,道:“此事便交由丞相,李斯、淳于越辅佐丞相制定制舆台律令,赵高负责监察天下舆论。”

    虽然在嬴政心里,赵高已经是坨狗屎,但一坨屎也是有价值的,反正早晚要杀掉赵高,何不如让赵高在死前替他多干些脏活累活?

    听到嬴政给他的任命后,赵高颇为高兴,大王对他的宠信又回来了,大王还是信任他啊。监察天下舆论,权责何等之大,大王竟然交给了他,足见大王还是重视他。

    王绾、李斯、淳于越、赵高齐齐领命:“臣遵旨!”

    嬴政又道:“制舆台不仅是监察天下舆论之处,也是宣扬大秦、收集天下民众建言之所,此事便交由御史大夫。”

    “寡人所言‘宣扬大秦’,是向天下万民讲说大秦政令,传扬大秦威名,使小人再难毁谤。此职责深重,御史大夫须谨慎待之!”

    冯劫知道他的职责不只是嬴政说的那两句这么简单,还包括给大秦进行美化等等,他认真道:“臣遵命!”

    嬴政的话让一些大臣神情略微变化,他们都主张民可用其力,不可使其知,可大王要冯劫去做的,传扬大秦威名可以理解,但与民众讲说大秦政令,和他们主张有所违背。

    一大臣道:“大王,臣以为不可与民众讲说政令,自古以来,君王治民如牧羔羊,无须让羔羊知晓为何要做,只须让他们知晓要这般去做即可。且方才廷尉已言,‘民愚而不智’,纵使与民讲说,他们又如何能懂?”

    嬴政道:“‘自古以来’便对么?与民讲说是为更好施行政令,民知则政令更易通达,民不知,即使政令能行,也多是事倍功半,且民今时不懂,明日未必不懂。”

    他想要在六国之地建立有利于大秦的舆论,就需要给六国之民讲说大秦政令的好处:

    看,我们大秦的政令多好,你们以前遵守的六国政令多烂,快来信大秦吧,在大秦治下,保准你们都能过上幸福美好新生活。

    这位大臣也没错,站在他的立场和认知角度,认为治民就像放牧牛羊,对一个已经稳定下来的王朝来说,采用这种方式倒也可行。

    可大秦现在的状况并非已经稳定,嬴政现在想要的是将天下稳定下来,减少二世而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