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几日后,送大兄上学的苏子越回来说,饭庄群殴一事已在洛京传开,有太学院儿郎说人生两大幸事:娶妻应得燕云凤珠仪,生子当如悦来小伙计,将她和名动天下的五美女并列在一起了。
知道穆那冲出丑的人越多,他越要加倍恨我。苏容若听得阵阵烦躁,无心问什么五美,只想着找机会溜之大吉。
麻烦不请自来的苏小六躲在深宅不见人,几个美女却其乐融融地雅聚。
沈玄微的嫡妹沈天珠,此时就正对着窗台一盆寒兰写生:“梅妃的花鸟图工致富丽,我这辈子也赶不上,索性胡乱涂鸦算了。”
左相沈府,大雪初晴的午后,阳光明朗得晃眼,天光云影斜照着少女的杏脸星目,巧笑倩,美目盼,其兄的绝代风华,在她身上隐然可见。
“设色清雅,线条疏逸,风格自成,上佳之作,何必非要与人家相比?”谢歌凤长得明媚俏丽,性情也极是讨喜。
沈天珠扑闪着长睫,目光依然专注在画纸,手中墨毫不停地填染:“你这小妮子,专挑让人爱听的话说。”
美女榜上五个少女,有四个来自大氏族,她们喜好相投,年龄相仿,时常聚会往来,情感比与家族的庶出血亲更要深厚一些,平时相处得也极融洽。
谢歌凤侧过头,细细地审视这幅初成的寒兰图片刻,眼光投向临窗而坐的女子,喊道:“不信,让云姐过来评评。”
窗前女子花容月貌,姿态闲雅,正托腮望向庭院景色,修剪整齐的灌木茂密青绿,迎春花已然绽放,那温柔的喜悦,似乎随寒风轻轻地飘扬,再丝丝缕缕,荡漾在她的嘴角和眉梢。
沈天珠向谢歌凤调皮地眨眨眼睛,放下笔毫,轻手轻脚地走近,在女子肩上蓦然一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云姐又在相思了。”
崔云全身一颤,回过神,转头看来,抚着胸口娇嗔:“阿珠你坏,你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快便已画好?”
“哪里是我坏?分明是你想得入了神。”沈天珠抬手正正崔云头上的闹蛾雪柳,调笑:“云姐,那西门府世子,真有那么好?”
“真的那么好?”谢歌凤也挑起秀眉,拉起崔云的胳膊摇晃:“云姐心里一定在想,那枕上的鸳鸯,当如何配色才好?”
“没天理了,连凤妮子也变得油腔滑调。”崔云双颊晕红,扑过去欲拧闺蜜小脸,却被躲开,只得行到案几,提笔在寒兰的花叶间,添加了一对蝴蝶。
沈谢两女重新上前,谢歌凤凝目几息,赞道:“云姐画的这双蝶儿,俪影翩翩,形姿灵动,将阿珠的兰花,更带得活了几分。”
“云姐的画技当真又进益了,我不如你,难怪阿爹说,书画佳作必来于真性情。”沈天珠目中怅然,转向羞涩低眉的人儿,佯装威胁:“若不为我画一副灯纱,你成亲时,我便考得世子进不了洞房。”
“阿珠又说笑了,西门世子文武双全,怕你为难?”谢歌凤笑着提议:“我们哪日一道去右相府,将云姐定亲的消息说给阿仪可好?”
提起王淑仪,三人的脸色便不约而同地暗淡下来,崔云犹豫半刻:“阿仪为父母守孝尚不满一年,我们,还有时间,还是先不急。”
沈谢二女忆起上次在右相府与王淑仪相对无言的情形,齐齐地点头同意,室内气氛一时僵滞,衬得那幅兰开蝶飞图,也似乎暗淡几分。
却说苏容若这厢,安份守已地过得几日,正想催促便宜爹娘回陌桑,却被告知,他们准备去赶赴四月锦州的春夏药市。
锦州地处辽东,与高句为邻,盛产参茸。参茸乃谷氏药材生意大项,三年一次的药市,他们如无例外都会参加。
谷敏征求她的意见:“小六大了,当知我族看重养护,你的调理方子需在春季改换,阿娘不放心别人经手,这次锦州,随我同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