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好多年不见,您还好吧?”赵东阳缓缓关上院门。
“好的很,还没死掉。”
老人微闭的眼睛终于睁圆了,目光虽然混浊,但却像放电一样把赵东阳浑身上下看了遍。
被赵东阳称之为舅舅,自然是季木匠季晓东,又因为早年外出打工摔断了腿,一直没好利索,乡邻们又送了个外号叫季瘸子。
“您很喜欢晒太阳?天太热了。”
赵东阳缓步走到季瘸子身边,试图想把舅舅扶起来挪个窝,换到树荫下,却被老头拒绝了。
“晒太阳有什么不好?晒透了,身上就不冷了。”
老头的话很古怪,赵东阳也不介意,眼睛在小院里一扫,发现了个小马扎,干脆拎过来就坐在老舅身边。
“身上发冷,会不会是生病?最好到医院看一下。”
“呵呵,心冷呢?”
季瘸子一翻眼睛,满脸耻笑。
“心冷是心病,或许我能帮老舅治治。”
“你,想好了?”季瘸子撇撇嘴,一仰头又重新躺的板板正正。
“想好了。”
“我还以为入土之前见不到你这个臭小子了呢。”
“……”
“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过世了,就在去年。”
“哦……”
季瘸子哦了一声,便再无下文,说实话,他从心眼里对赵东阳的爷爷有不满的情绪。
这源于尘封多年的往事,老头太软弱,做事瞻前顾后,丧子之痛,居然也能忍,季瘸子当时是极看不惯的。
当然,那时候去奔丧,因为季瘸子年轻气盛,要找刘家麻烦,也幸亏赵东阳爷爷出手,否则他恐怕都走不出大观镇。
如今,人已故去,想太多也没用,只是可怜了自家的阿姐。
“跟我说说当年吧。”
赵东阳终究是要面对的。
“你不提,我也会说给你听,但我想知道,你混的有多出息?”
赵东阳笑笑,心道人老了,性子拗起来也是没逻辑的,迟早要说,还偏偏非要设个条件。
“挣了点小钱,说起来太复杂,这么形容吧,这些钱足够咱们几辈子吃喝。”
“暴发户?”
“那倒未必。”
“别吞吞吐吐,有没有产业?”
“有,还不止一家。”
“产业比刘家怎么样?”
“不好比,刘家的在县上,我的公司在景阳。”
季瘸子这才停止了刨根问底,嘴里咕囔了几声,也不知道自言自语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很努力的坐直了身子。
“算起来有二十二年了吧,也难为你小子了,没忘记你的爹妈。
“二十二年了。”
季瘸子说道这里,情绪陡然激动,双手狠狠的抠着竹椅的扶手,气息也变得急促。
“二十二年前,你母亲被刘家那两个畜牲害死,你那个实心眼的爹,简直是蠢的让我抓狂,跑来跑去的告状,最后把自己给弄疯了,在半年后自杀。
“啊?你说说看,还有这种事?换作老子,早就拎刀砍了那两个王八蛋。”
赵东阳漠然,这与他小时候在村里听到的碎片消息拼凑起来后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