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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定的落叶
    相较于弗朗索瓦大师的自信,一旁的医院骑士团斯蒂芬大师,则显得稳重许多。

    两大骑士团间的差异向来如此。

    圣殿骑士团往往热情似火,而医院骑士团就如他们的外袍一般沉稳内敛。

    “所以,那个异端到底说了什么?”

    奥利维耶大主教,直接坦言:“那家伙宣称自己是耶路撒冷的圣者,自称是天父的孩子,宣称瘟疫与疾病并非主降下的惩罚。”

    “并且,那家伙以巫术行医,相传他曾经刨人的肚子取下他人内脏。”

    “取下他人的内脏?”

    两位大师都不由得有些被震到,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类对脏器的看法同后世不同。

    举个例子,在中世纪的基督教信仰中,心脏就被视为灵魂和情感的居所,它象征着信仰、意志和爱。

    大脑的重要性相比之下被严重低估。

    即便是尸体解剖,也常被视为亵渎死者和对上帝创造的不敬。

    不少的基督教派都认为保持尸体的完整性对死者复活很重要,因此对尸体完整性有强烈的文化和宗教需求。

    这种文化氛围下,摘除活人内脏,就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特别是这口耳相传之下,盖里斯最初的帮人治病,到了奥利维耶大主教口中也成了行邪术。

    “而且,那家伙,现如今在东正教徒那边还有不小的声望,居然宣称可以用牛身上的浓疮体液,可以预防天花!”

    “但在我看来,这正是他散播天花的明证!”

    大主教又再度绘声绘色的向两个骑士团的大师,讲述起盖里斯牛痘接种的事。

    对于教堂里的这些人而言,牛痘?牛身上的脓疮!

    这、这个……能治病?

    纯纯的邪术、纯纯的巫术、这要不是异端,那什么是异端?!

    这都拿牛身上的脓疮来污染人的灵魂了!

    与其说这是治疗天花,不如说是散播天花吧!

    当然12世纪,其实也处于一个变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固然欧洲的很多地方都很保守。

    但在某些城市,如萨莱诺医学院和后来13世纪的博洛尼亚大学,都开始进行结构上的医学教育尝试,逐步推动尸体解剖的合法化。

    卡在这个关头的盖里斯,可谓是恰恰好多迈了一步,有人能接受,更多人则视之为疯子、异端、邪教徒、拜魔鬼者。

    “等等,你说天花?”

    相较于弗朗索瓦,斯蒂芬则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从奥利维耶大主教口中,听到了天花这个词。

    “是的,那家伙,目前正在用牛身上的脓疮,向人传播天花。”

    斯蒂芬的面色变了变,他作为医院骑士团的成员,他其实对奥利维耶口中的话,是秉承着一种怀疑态度的。

    但不管怎么怀疑,不管是不是那名异端在散播天花,可以确定的是在于的黎波里城中……

    可能、确实、真有天花。

    在这个一瞬间,斯蒂芬想到的是:要不要赶紧走了算了。

    但弗朗索瓦大师则无所畏惧。

    “大主教,您的意思是,只要抓捕了那名异端,将之审判净化,就能阻止瘟疫的散播?”

    奥利维耶大主教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他的话里话外似乎都是这个意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同后世的人不同,奥利维耶大主教也好、弗朗索瓦大师也罢,他们都发自内心的不相信牛痘能够治愈人的疾病。

    确切说,他们连去验证一下这是否为真,都兴致缺缺,因为绝对正确的真理,就写在圣经上,而持握着释经权的教会,就是真理在地上的化身。

    何必要去舍弃那真正的太阳之光,而去追逐忽闪忽灭的灯火呢?

    既然牛痘能治病这个可能性,一开始就被教会给否决了。

    那么牛痘所起到的效果,在他们看来就只会是魔鬼的把戏了。

    就在斯蒂芬打算借口要开溜的时候,弗朗索瓦狠狠的拍了一下斯蒂芬的肩膀。

    “来!让我们一同清理的黎波里城内的污秽!”

    ……

    亚兹拉尔有着四张面庞、四千对羽翼、他的整个身体由眼睛和舌头组成,其数量与地球上活人的数量相对应。

    他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如果将地球放在他的肩上,那么地球就像是田野里的一粒豆子、微不足道。

    亚兹拉尔将世间所有人的真名,都写在神座后生命树的叶子上,在一个人将死时,写着真名的叶片即顺从真主的意志枯落。

    亚兹拉尔每一颗眼都凝视着一位活人,每一张舌只发一次声。

    当亚兹拉尔拾起落叶并念出真名后,在四十天后他就会闭上对应的那颗眼。

    由此,那人也就死了。

    在基督教的民间神话中,死亡是一位披着黑袍的骷髅,他会持握着镰刀挥向凡人、以收割灵魂。

    如今的黎波里、一座恐慌渐渐滋生的城市,他们已经听到了死亡麾下骷髅马的马蹄。

    太空中的亚兹拉尔,也在接连诵读着凡人的真名。

    街道上的活人,渐渐少了、那种繁华的热闹喧嚣,被疑虑与流言所取代。

    有关天花的传闻,愈演愈烈,再也无法被人所遏制。

    骑着马的死亡,踏入了的黎波里,仅凭着他一位是不够的。

    因此死亡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如此分了十一次,才停息。

    似乎不太对?怎么如此之少?

    可死亡、终究是不会问出这样的话,他们只是各安其职,走到了各自的既定位置。

    在死亡走向既定位置的时候,盖里斯也安排好了自己部下的位置。

    这些天,借助塞浦路斯教会对的黎波里城的影响,目前的黎波里城中有过半的希腊人都被串联了起来。

    而乔斯那样的骑士,也都预备好了动作。

    一切都已就绪,只待一个良辰吉日。

    的黎波里城的街道拥挤而狭窄,石板路铺得参差不齐。

    两旁的建筑大多是由石砖建成,窗户上挂着破旧的麻布,挡住了微弱的光线。

    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像是要压在每个人身上,阴暗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城的每一处角落。

    在一处街口,一座木台矗立着,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

    周围人三三两两的围绕着这座木台,抬头望向台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穿深色的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即使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依然能清晰地传达到身旁人的耳中。

    “圣·奥古斯丁曾有言:尽己之力去做,为不能做到的祈祷,这样天主自会赋予你力量。”

    圣·奥古斯丁,全名奥古斯丁·希波,是早期基督教的重要神学家和哲学家,被认为是西方基督教思想的奠基人之一。

    阿尔乔斯在台上,借用圣·奥古斯丁的话,但其实并不认同圣·奥古斯丁许多观点。

    但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

    “可什么是尽己之力能行之事,什么又是人力不能做到之事呢?!”

    “我们的主,耶稣没有向死亡的十字架屈服,他以自己的宽恕与爱战胜了仇恨和死亡!”

    “主以自己走向十字架的坦然,证明了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宿命式的,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可宽恕的,完全不可救药的,一切都可以更新,世界的天命在于实现天主之国的乌托邦!”

    “我们唯一向天父祈求的,不是使死亡与苦难消弭,而是使我们脱离对死亡与苦难的恐惧。”

    “因而天花也是如此,任何恳求式的祈祷,都要注意两点,一是必蒙垂听的信心,二是放弃天父会按照你我意愿应答的想法。”

    “瘟疫是可以击退的、饥荒是能够消弭的、战争是能克制的……神所给予我们的恩典与自由,要比你我心中所想的,多的更多!”

    阿尔乔斯的大声疾呼,迎来了周围市民们的回应,偶尔有哭声和咳嗽声混在其中,让这个本就压抑的场面显得更加凄凉。

    现如今,这些日子里,阿尔乔斯所代表的这些人,不断穿梭在的黎波里城中,收容着那些病人。

    周围人是看在眼里的,至少、这要比把病人丢在家里等死要好的太多了。

    但、无形的界限,终究是切在了的黎波这座城市中。

    天主教徒与东正教徒,井水不犯河水宛若两伙不相干的人。

    阿尔乔斯的宣讲或许还能在东正教徒这边,迎来一些反馈,但在天主教徒那边,就是一潭死水。

    阿尔乔斯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被人砸石头了。

    忽然,从一旁的街道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向临时搭建的木台冲来。

    他们手中的长剑虽然未曾出鞘,但左手的盾牌也化作武器,一路横冲直撞。

    无辜的民众惊叫着四散奔逃,旁观者们顿时陷入混乱和恐慌,哭喊声、呼救声和盾牌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为首的骑士挥剑指向阿尔乔斯,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是一阵雷鸣。

    而后,就是那位骑士的大声怒吼:“这个人是异端!对抗教会,传播邪说,必定制裁!”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指向了阿尔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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