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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坐骑
    这是大将军澹台压境第二次见到叶无坷。

    他这半生,提拔过很多年轻人。

    因为大将军自己就是少年时期独自出来闯荡江湖,并没有依靠家庭背景靠的是他一身本事成为陛下身边悍将。

    所以澹台压境很清楚年轻人能靠本事拼争出头有多难,更知道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保护那将让更多的年轻人失去希望。

    更何况,大将军对叶无坷还有些私人感情。

    现在澹台压境已知道叶无坷身份,抛开唐安臣这个人不谈,大将军唐匹敌那是澹台压境一生的好兄弟。

    所以澹台压境见到叶无坷的第一句话是:“自在些,别那么拘束,这里都不是外人,他们是我老部下,而你按理应该叫我一声大伯。”

    叶无坷因为这句话,更加的不自在了。

    难免有些惶恐。

    这开国大将军们一个一个的都说是他大伯,以后岂不是靠山真的稳如山?

    以后别说比读书,比武艺,比相貌,就算是比摇人,应该也没几个人比得过他了。

    “都坐下说话。”

    澹台压境扫了一眼那三位大将军,那三人在澹台压境面前乖巧的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

    整整齐齐的坐在椅子上,手还都在膝盖上放着。

    一个个的,笔直笔直的。

    澹台压境对叶无坷的第一句话是按理我是你大伯,这句话可谓一语三关。

    他知道叶无坷听懂了,所以才会有些惶恐。

    第一层意思就是话面上的意思,你我不是外人。

    第二层意思则是在给叶无坷撑腰,告诉那三位大将军别不把叶无坷当回事。

    第三层意思则不是在大伯这两个字上,而是按理这两个字。

    按理我是你大伯,那是按理的事。

    如果你不按理,你做错了什么,你仗着这身份胡作非为,那这个按理就可以另当别论。

    第一层意思是和叶无坷表明他的态度,第二层意思是给叶无坷撑腰,第三层意思是给叶无坷一个小小的警告。

    所以在这官场上,脑子但凡笨一点的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

    别惶恐,挺直腰板,好好做人。

    一句话,把想告诉叶无坷的话意思都包含其中了。

    “刚才你们在争什么?”

    澹台压境落座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他的位置是与叶无坷并排,刚才叶无坷请他坐在主位但被他拒绝。

    所以加的这把椅子,就并排着和叶无坷的座位放在一起。

    也许陛下早早就料到了以叶无坷的年纪,身份,阅历,以及地位等等等等,都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让西北边军的人服气。

    所以这执金吾三个字,早早就给了这本不该得这三字的少年。

    “大将军。”

    叶无坷解释道:“右侯卫,右武卫,右领军卫三卫大将军都想领军为前军,所以稍稍有了些争执。”

    “稍稍?”

    澹台压境看了看那三个家伙,那三人马上就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战功赫赫又本事大谁也不服谁当然正常,可是在澹台大将军面前他们还真没有不服气的资格。

    放眼整个大宁,能说在武力和军功方面稳居澹台压境上边的只有大宁立国唯一的封王唐匹敌。

    就连大将军夏侯琢都不能说在战功上比澹台压境要强一些。

    所以澹台压境只是眼神扫了一下,那三位大将军全都低头不敢言语。

    澹台压境扫了一眼后就看向叶无坷:“叶千办是陛下钦赐执金吾,关于这次答答部主动挑起战事是如何安排?”

    这句话他又是在给叶无坷撑腰。

    意思是,叶无坷说话的分量最重。

    叶无坷则坐直了身子肃然回答道:“军务上的事我远不如三卫大将军,更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我请大将军您来,就是想请您主持北征诸事。”

    澹台压境点了点头,也没推辞。

    他语气平和的说道:“大宁立国二十年了,草原那些巴结黑武人的部族虽然始终都在叫唤,可没人真敢过来招惹,答答人勇气可嘉。”

    “所以我们也该感谢一下答答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勇气可嘉,我们想找个由头打出去也难。”

    “既然答答人把机会送上来了,那我们不接着就显得我们很不礼貌。”

    他看向那三位大将军。

    “你们三个就不必争什么前军主力了,三军齐出。”

    那三位大将军全都看向澹台压境,眼神里都露出惊喜。

    这意思就是,谁拿多少全凭本事?

    澹台压境道:“三军齐出,嗯......但都不是主攻。”

    那三人的眼睛里出现的璀璨光彩,被这一句话就给按了回去。

    澹台压境道:“答答部对大宁给其他诸部送粮草的队伍动武,这种行为不仅仅是对大宁的挑衅和侵犯,也是对草原诸部的挑衅和侵犯。”

    他看向叶无坷:“叶千办派人去找我的时候已经向我告知,他已经以鸿胪寺少卿的身份向诸部表明了态度。”

    “叶千办这件事办的很好,有理有据。”

    澹台压境道:“这粮草是大宁给诸部的,答答人想打劫粮草,所以这口气大宁要出,草原诸部也要出。”

    “但大宁是礼仪之邦,有什么好事当然是紧着盟友来,大宁可以把利益和好处都让一让......讨伐答答部这种事当然是好事,所以也要紧着盟友来。”

    “三军出关之后,就在草原诸部的联军身后,给他们打打气助助威,如果他们打的不好咱们再动。”

    澹台压境看向那三位大将军:“明白了吗?”

    右侯卫大将军陈明侯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大将军,那要是他们没打好呢?”

    澹台压境道:“他们打不打的好,你们自己不会看?”

    他看了陈明侯一眼:“如果咱们的草原朋友真的没打好,那你们就不能教教怎么打才是好?”

    这三位,其实等的就是大将军这句话。

    什么叫打好了什么叫没打好?

    反正澹台大将军是要求下去了,至于那三位大将军对战局如何判断,那当然是打起来之后的事且是他们个人的事。

    战局判断,就算是统兵的大将军也不会对分派出去的队伍有太多的指手画脚。

    反正可以这么理解。

    “这种仗我就不出关了。”

    澹台压境道:“我会在白鹿关住一阵子,战事结束之后我再回去。”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这种仗如果我还出关的话那就显得太给答答人面子了。

    不值当的。

    就算把答答部打成灰,对于大将军澹台压境来说也没什么可吹嘘的。

    在他那光辉灿烂的战绩上,这种仗连再加一丁点光芒的分量都没有。

    可是对于叶无坷,对于这三卫大将军来说,这种仗打赢了之后象征着的战绩和荣誉,那就不一样了。

    大将军话里的意思是不值得他亲自出去一趟,可在座诸位谁听不出来大将军这是不愿意与他们争功?

    “行了,讨论的话就不多说了。”

    澹台压境看向那三卫大将军:“现在我说一下军令。”

    刷地一声,三卫大将军整齐的站了起来,身子拔的笔直。

    澹台压境语气平静的说道:“第一,给你们二十天的时间准备,二十天后,各自开拔。”

    “第二,出征之后,三军配合调度之事你们都要听叶千办的,谁不听,军法处置。”

    “第三,出关之后,军纪要严明,不准袭扰百姓,不准滥杀无辜,不准奸淫妇女。”

    “第三,限定一个月内攻灭答答部。”

    “第四,灭答答部之后草原秩序大宁有责任维持,秩序是什么,叶千办与你们三个和草原诸部的人要说清楚,他们听清楚的听,听不清楚的那就不必听了。”

    “第五,若万一丢人了,记得不要对外说出去你们曾经跟过我。”

    那三位大将军听完最后这句都笑了起来。

    三人出门之后,右侯卫大将军陈明侯问:“刚才大将军说了三不准,不准袭扰百姓,不准奸淫妇女,不准滥杀无辜,你们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呗。”

    高准背着手往前走:“好像没说不准抢马是吧。”

    诸葛引雷也背着手往前走:“抢啥也没说不准啊。”

    三人对视一眼,抱拳:“各凭本事!”

    出了门三人上马,急匆匆赶回驻地去了。

    屋子里,澹台压境看了看叶无坷笑道:“你不该是个性格拘束的人,你的事我没少听说。”

    叶无坷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儿:“在不擅长的事情面前还是拘束些好。”

    澹台压境又笑了笑。

    在不擅长的领域拘束些好,这话说起来简单,多少比叶无坷年长的人都做不到。

    看起来侃侃而谈没什么他不懂的,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实际上草包一个。

    “你给我的信上把所有事都想到了,利弊也分析的很清楚,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在你的信里都有提及。”

    澹台压境道:“如果说这些还是你不擅长的,那你擅长的到底有多厉害?”

    叶无坷道:“确实比这些厉害些。”

    澹台压境:“比如?”

    叶无坷:“打猎,钓鱼,读书,写字,做针线,哄老头儿。”

    澹台压境:“哄老头儿?”

    叶无坷:“哄老太太也行。”

    澹台压境嘴角微微抽了抽,点头:“那确实还......挺厉害。”

    他起身问道:“这次出征草原,你虽然不必总是冲锋陷阵,可没有一匹好坐骑终究不行。”

    他朝着门外示意了一下:“跟我出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件礼物。”

    叶无坷起身跟了上去。

    澹台压境问他:“你可有自己心爱的坐骑?”

    叶无坷点头:“有,不过还没训练好,还需一些时日。”

    澹台压境:“我带来了两匹大宛名驹,一匹给你,一匹给你哥哥,他这次去草原打的那一仗我已知晓,你们兄弟二人都很优秀。”

    一听说大宛名驹,叶无坷的眼睛就亮了。

    到了门口,澹台压境示意亲兵将那两匹马牵过来。

    这两匹马,一黑一白,说雄俊如龙不为过。

    比寻常战马要大一圈,那线条美的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这两匹马要是拿出去卖,说价值万金都是对它们的亵渎。

    能想象的出来这两匹马要是跑起来,黑色的那匹马鬃宛若黑焰,白色的那匹宛若飞瀑。

    澹台压境看向叶无坷问道:‘刚才你说,你也有坐骑但还没训练好,训了多久了?“

    叶无坷算了算,回答:“从小养起来的,不过体力能驮人也就这半年时间。”

    澹台压境皱眉:“何处产的马?以你的本事半年都训不好?”

    叶无坷让大奎把狼崽子带过来,那家伙一出现,在场的所有战马全都惊了,唯独那黑白两匹烈马还算稳定。

    此时的小狼不及这黑白骏马高大,其身躯比起寻常战马来说其实只是稍小一些罢了。

    这种体型的狼,澹台压境都没有见过。

    身经百战的澹台压境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东西?!狼?什么品种的狼这么大!”

    叶无坷道:“它娘我见过,东北大山里寻常的狼,它爹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澹台压境微微摇头:“它娘要是寻常的狼,它不该如此。”

    叶无坷心里微微一怔,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他哥在大慈悲山上捏死的那头母狼,不是小狼崽子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