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桌子不够用,陈君平就询问小面馆的老板能不能租借一下他家的桌椅,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
之所以爽快的因为陈君平的生意好,但总归是一些小吃食,有的人嫌贵舍不得多买,就要了几串关东煮然后再在面馆里买一碗素面就着吃。
这样,小面馆的生意也好了起来,老板自然愿意租借桌椅给陈君平了。
陈君平也不白瞎这份人情,租金归租金,他还是从自家摊子上拿了些吃食给老板。
“我家里也没事先备下太多桌椅,现打也来不及,明儿少不得还要借您家的来用。”其实也可以去买现成的,但陈君平有自己的考量。
多好的买卖,面馆老板立马就同意了,他站在门口闻了半天香味,现在没花一分钱就能吃到,嘿!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老弟。”
陈君平豪爽笑道:“客气啥,不过就是些小吃食,不值什么。”
跟面馆老板借完桌沿,陈君平又回到摊子前忙碌起来。
胖老板姓王,单名一个商,字表德,是江南王家的旁支,虽也姓王,到底比不上本家那般风光无限,不然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用随船贩货。
他打量了一番陈君平,先是惊于此人的气度不凡,再然后看向锅里的吃食。鱼丸在江南一带很常见,因腥味过重遂市价也不高,寻常人家都是买了鱼回去自己做,像这样串成串拿来卖的倒是头次见。
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是奶白色的高汤,还有一溜排开的调料罐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闻着就觉得香。
陈君平也不催,一手拿勺一手拿竹筒,笑眯眯等着这位特殊的客人开金口。
肚子传出的轰鸣拉回了王商的神智,他大手一挥,道:“这一锅我包圆了,煎包煎饺各来二十个,脆骨肠也来十串。”
王商刚说要包圆后面排队的人就纷纷抱怨:“哎呀,好歹给我们留几串啊,我们都排了半天队了。”
只能闻味儿却轮不着自己吃,别提多遭罪了。
特别是作为首位客人的脚夫,他急得直踮脚往前看,怎么还轮不到他!不会卖完了吧?!
他后悔死了,早知道应该多要几串!
还有那煎包和煎饺,光是传出的香味就能把人馋死,他惦记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想买几个回去。
可就是没轮到他!
唉!
有生意不做是傻子,陈君平动作麻利的装菜盛汤,装关东煮的竹筒选用的是山上的大头竹,碗口那么粗,用着正好。
这也是陈君平让李家帮忙做的,因为时间太赶,总共就做出来四五十个,现在也不够用了。
只能等前面的吃完了,把竹筒碗收回来用清水洗过又用滚烫的开水消毒,才能继续给下一位客人用。
这样就大大地增加了人工,陈君平和采乐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面馆老板看他们小夫妻忙得分不开手脚,就让自家的一个伙计过去帮忙,这才让陈君平松了一口气。
“总共六百六十七文,收你六百六十六文,图个彩头,六六大顺。”陈君平把胖老板王商要的菜品都上齐了。
他这儿的规矩就是菜齐了就收钱。
王商点点头,心想这小子倒是挺会说话,冲这个六六大顺他心情就能好一整天了。
旁边的随从就立马数了钱给陈君平,然后主仆两个坐一个桌吃,还跟面馆老板要了两碗面。
趁下一锅关东煮还在煮的时候,陈君平又把之前没亮相的卤味拿出来。
猪心切片,猪大肠切小段,猪肚切条,另外还备了些莲菜和蕨菜,因为数量少,陈君平是按重量来算钱,“卤菜优选了啊,猪心猪肠猪肚一文一两,素菜一文三两,可以自由组合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了哈!”
只见有两个面盆那么大的瓷碗里堆着酱色的猪心猪肠猪肚和一些莲菜蕨菜,用颜色浑浊的卤水泡着,荤菜都是辣味,素菜口味可选。
因为猪下水味道重,不会收拾就做不出好味儿来,价格自然也不高,陈君平现在拿出来的是独一份。
这么一看其实卖相并不好,开始都没人敢买,还是有喜辣的闻着味了忍不住要了几两猪心,到路边小馆里添二两高粱酒慢慢喝,也别有一番滋味。
浸泡了一夜的猪心非常入味,麻辣过瘾,感觉都不够吃了。
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也开始蠢蠢欲动,开始买一二两的,最后变成荤菜素菜称了一斤多。
没一会两盆卤菜就被抢光了,剩下的那些关东煮和煎包煎饺烤肠也随之售空,想要再买?
不好意思,明儿请早。
“什么?!已经卖完了?!”望眼欲穿都轮不到自己的脚夫听到前头的人说东西已经卖完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还不相信。
排队的人群散开,脚夫逆流挤上前,果真发现摊主已经在收拾锅具,他还不死心地问一遍:“真卖完了?!”
毕竟是第一位客人,陈君平对他还有印象,歉意道:“今儿的已经卖完了,想买的明儿请早,我们还在这里出摊。”
“小哥,明儿还有卤菜不?”有几个只买着关东煮但没买着卤菜的汉子凑上前来问。
陈君平边收东西边说:“都有都有。”
得了答复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脚夫也不抓着陈君平问了,打定主意明天在这里蹲点,他还要第一个买。
收了摊,又和面馆老板算清了桌椅的租金并那个伙计的工钱,陈君平掂了掂钱袋子,对这个重量还算满意。
他算了一下,刨除成本这一趟他都赚了十五两。
陈君平偷偷将数目告诉采乐,后者惊得忘了说话,一般人家一年的嚼用也不过二十两,夫君一天就能赚回来十五两,她想都不敢想!
“老哥,我这东西暂时存在你这儿,劳您帮忙照看照看,若是看见一老仗赶牛车来寻,就说我夫妻二人到镇上集市采买东西去了,稍后便回,让他在这里等等。”陈君平跟面馆老板说。
老板爽快点头,“我晓得,你们来时我看见那牛车了,认得他,你们且放心去逛,东西我给你们看着。”
陈君平忙道谢。
“夫君,咱们要去哪里?”今天尽管很累,采乐心里却是欢喜的,小脸蛋扑红扑红。
她第一次来镇上,看什么都新鲜。
“先去西圩看看,给你买几身新衣裳。”陈君平拉着采乐的手,免得人来人往把她给弄丢了。
采乐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有衣裳穿,不用买。”
陈君平却坚持,“再过些时日天就凉了,总要买几身冬衣,再说你现在的衣裳还是刚跟了我时买的,穿到现在也旧了。”
采乐瞪眼,想不明白才穿不到一个月的衣裳怎么到夫君这里就成旧衣了,她以前都是捡家里人不要的衣裳改了改再穿,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新衣服。
陈君平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带着采乐去西圩的成衣店,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
“这都是今年从南边传来的新样式,料子也好。”小二哥很是热情,干他们这行的那双眼睛都会看,客人进门就知道属于什么档次,该介绍那些料子的衣裳给人家。
既全了体面,也不落生意,彼此有利。
这对小夫妻虽说是寻常穿着,但那男子腰背挺直,宛若青松,举手投足不卑不亢,倒也不像一般庄户。
“可喜欢?”陈君平问采乐。
采乐伸手摸了摸衣裳的料子,很是软乎,颜色花样都好看,她虽然也会女红,可到底不如人家正经绣娘心灵手巧,能做出这样漂亮的衣裳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陈君平也觉得这套浅色的比较配采乐,粉群青衣,会越发趁得他媳妇好看,“那就要这套,小二,包起来。”
“好咧!”小二哥手脚很快,生怕陈君平会反悔似的。
陈君平又让采乐去挑别的,一套普通料子的成衣也就三四十文钱,用他这个现代人的思想来看,买现成的比买料子回去自己做要划算。
就家里那盏油灯,到了晚上能看清底下的路就不错了,缝缝补补这种活计断然做不了。
他也舍不得把采乐拘在家里做这些,小小年纪就把眼睛熬坏了可怎么整。
在陈君平的‘威逼利诱’之下,采乐又选了一身冬衣,之后无论陈君平怎么说她都不肯再要了。
陈君平无奈,却也知道不能一次性让采乐改过来,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是节俭惯了的,让采乐花差不多一两银子买衣裳真的是极限了,再买下去她怕是要哭了。
“那件我也要了。”陈君平指指挂在上头的那件青色斗篷,另外他也给自己买了几身冬衣。
总得来说他的衣裳比采乐的还要多——谁让媳妇死活不肯再要了呢。
摆摊赚的银子在成衣店就花出去近三两,可把采乐给心疼坏了,到了僻静之处她‘胆大包天’的拧了陈君平好几下。
夫君真是败家!
拎着大包小包的陈君平疼得直咧嘴,讨饶道:“哎哎哎,媳妇轻点儿拧,疼疼疼……”
嘶!
人那么瘦,手劲儿都是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