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无涯与行云的事后,花栀浅和绿衣日复一日的努力撮合他俩,可一点进展也没有,而上次刺杀的事凤黎墨也一直没有来交代。
所有事情都毫无进展时,西北传来了捷报,楼兰已破,蛮夷丝毫无犯,不日,大军便能班师回朝。
花栀浅正在院里看着《史记》,彩月(乔清韵婢女)来送糕点被拦下,花栀浅放下书,走过去道:“彩月,你怎么来了?乔姐姐和烟霞还好吗?”
“谢娘娘关心,一切安好,这不,寒食节快来了,主子让奴婢给您送些曼陀样夹饼和巨胜奴。”
绿衣上前接过食盒。
闻言,花栀浅掐指数了数笑道:“乔姐姐心思果然细腻,如此多谢了。”
彩月道万福便离开。
“凤息殿”的宫门又关闭了,花栀浅面无表情接过绿衣手中的食盒,便回了房,还让绿衣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寒食节,冬至后一百零五日,可离寒食还有七日,这食物就这么早送到,其中一定有猫腻。
花栀浅取出食物,一个个掰开来看,果然发现了一张纸条,将纸条展开,纸上赫然八个字:花家有祸,明哲保身。
花栀浅赶紧将纸条丢进香炉焚烧,可心里始终无法平静。被关在冷宫的她目前是根本帮不上花家,她也无法知道花家是犯了何事,也不知道这祸是什么祸。若能够出去一定有办法解救花家,我一定要出去!花栀浅暗道。
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骁远稽首拜道。
凤黎墨龙颜大悦,右手伸出微微抬起道:“爱卿免礼,爱卿当真武曲星转世。”
秦骁远起身,抱拳道:“皇上谬赞,微臣实不敢当。”
凤黎墨正想说些其他的,外面传来了吵闹之声,他呵斥道:“如此吵扰成何体统!”
听到圣上发怒,严公公赶紧跑进来,小心道:“回皇上,是妙昭容在外面要求见皇上。”
“你没跟她说朕现在有事吗?”
“老奴说过让妙昭容等一会儿,可妙昭容非要现在见皇上,还准备闯进来,老奴才让两个内侍拦住妙昭容。”严公公边说边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神色没有太大变化,暗自松了一口气。
“越发没规矩了!”凤黎墨冷道,“舟车劳顿,爱卿先回去吧。”
说完,凤黎墨夺门而出。
“放了。”凤黎墨看见被四个内侍束缚着的花栀浅淡淡说道。
花栀浅整理好装容,愤然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凤黎墨让严公公送秦骁远离开,随后转身进了书房,花栀浅跟在身后,又被内侍拦住,花栀浅起手给了那个内侍一个耳光,然后才进了书房。
“为什么要拦住我?为什么不想见我?你回答我啊!”
凤黎墨坐在龙椅上,冷笑道:“这后宫像你这样的人多的去了,朕哪能见的完。”
“你答应我查刺客的事呢?”
“你上次私自出来,已经犯了死罪,这次你又无诏出宫,罪加一等!”
花栀浅怒火中烧:“花家为什么获罪?”
“前几日,暗线查到花家私藏玉玺龙袍,欲谋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凤黎墨哂笑:“你的意思是朕有意你们花家吗!你可知道你们花家这次连累乔家。”
“乔家?”花栀浅愣住,乔姐姐让自己明哲保身,可她也深陷险境啊。
凤黎墨咬牙切齿:“朕不知你给清韵灌的什么药,以前的清韵从不参与这些事,可自打你进宫后,清韵帮了你不少,思岚的事,你是主谋,清韵和心儿只怕从犯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自以为是的高深计策在他前面却不堪一击。
“花栀浅,别忘了,朕是在宫里长大的。”
花栀浅稳了稳心神,缓道:“陆思岚的事跟乔姐姐无关,所有的罪我一人承担。”
“只怕你担不起!花栀浅,就是因为你,盈盈死了,连思岚都死了,下一个是谁?心儿还是清韵!”
花栀浅摇摇头,眼中泛出泪光:“所有的罪我一人担,只求皇上放过她们,放过花家。”
凤黎墨叹道:“栀浅,花家的罪不是你一人能承担的!”
“皇上,”花栀浅急道,“我父亲他不会私藏禁物的,他是你老师,你在花家住过,老师怎么会觊觎学生的东西呢!”
“朕只相信朕看见的。”凤黎墨无情道。
“我花家若要造反会把女儿送进宫吗!凤黎墨……”
花栀浅话未说完,凤黎墨一巴掌打了下去。花栀浅摔倒在地,嘴角带着殷红的血丝。
“朕对你已经很包容了,别把朕的耐心耗完,朕说了,不会殃及你的,你回去吧。”凤黎墨冷道。
花栀浅泪容阑干呆坐在地上,她现在的思绪很乱,若当初不急于杀掉陆思岚,花家应该是有救的吧,可陆思岚不死,她又如何看清凤黎墨的心呢。
凤黎墨心中突生不忍,但理智很快战胜感性。“来人,送妙昭容回宫。”
花栀浅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又是怎么回到“凤息殿”的,但此时的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静静的靠在那儿。
“娘娘,喝些茶吧。”行云端上一杯安神茶,怜惜的看着花栀浅。
花栀浅眼神放空,似乎与外界隔绝。
“娘娘,为了您的父亲您得坚强下去,好好活着。皇上还没有判太傅的刑啊。”行云宽慰道。
花栀浅终于回过神来,木木的接过茶杯,机械化的喝完后,就把茶杯放在桌上继续放空自己。
绿衣走过来给花栀浅披了一件大衣,搂住花栀浅的肩膀哽咽道:“小姐,绿衣在呢,小姐,有什么事有绿衣在,绿衣不会抛弃小姐的。”
花栀浅靠在绿衣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凤黎墨神色如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桌。案桌前不远处秦骁远顿首。
“爱卿是要朕放过花家?”
秦骁远道:“是。”
凤黎墨重重拍了案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厉声道:“花家意欲造反,爱卿给花家求情,莫非跟花家是一路的!”
“微臣不敢。”
“你为何要给花复求情,是为了花栀浅?”
秦骁远摇头:“花太傅是微臣的老师,微臣认为花太傅对天雍忠心耿耿,不会起造反之意,微臣认为应该查查那暗线的身份,微臣入官不久,但也知道这朝堂政权错综复杂,兴许花太傅是被对头陷害,还望皇上莫冤枉忠臣。”
凤黎墨笑道:“你也知道这朝堂政权错综复杂,你又为何趟这趟浑水?”
“骁远死不足惜,但求皇上明察秋毫。”
“你起来吧。”凤黎墨只叹秦骁远还是太年轻,这朝堂的仗比战场更加凶险。
秦骁远未动,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改变主意。
“爱卿,你可知有一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骁远自然听过,他在花太傅那听过,那时的他不明白,但现在明白的彻底。
凤黎墨无奈:“你回去吧。”
“请皇上三思!”
“朕会考虑的,爱卿,你可愿用战功替花复赎罪?”
秦骁远连忙磕头道:“谢皇上开恩。”
凤黎墨不知不觉走到“凤息殿”门前,才回过神来,本来只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走到了这里。
凤黎墨转念一想,打算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上弦月高挂在星罗密布的夜空里,微弱的月光照进房间的一角,让原本黑暗无边的房间有了一点清亮。
凤黎墨借着月色看见花栀浅蜷缩在墙脚,双手抱膝靠在墙边。
凤黎墨点燃了蜡烛,瞬间,整个房间都充满光明,花栀浅用手挡在眼前,暗黑中的待的久了,似乎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光。
凤黎墨自顾坐在木凳上。
花栀浅抬头看着凤黎墨,想了好久才想起那个男人是谁,就在响起的瞬间,她又低下头去。
花栀浅的一举一动甚至神色都被凤黎墨尽收眼底,但他并不恼,只道:“你可知明日朕会如何宣布?”
花栀浅不答。
“花复欲谋反,仗责二十,受黥刑,贬为庶人,没收其家产,从此花家后人不得入朝为仕。乔家受连坐罪,免除黥刑。”
花栀浅诧异的看着凤黎墨,她不明白凤黎墨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你不必感谢朕,是秦骁远用平定西北边乱的战功为你父亲换来的。”
花栀浅“腾”地起身,她跪下道:“皇上,骁远他……”
“你不必多说,骁远是栋梁之材,朕自然不会亏待他,只是他入朝时间短,根基未稳,只凭着这点战功难以服众。这样,也可以好好磨练骁远。”
花栀浅听罢才放下心来,她不想因为花家的事再对他有亏欠。
凤黎墨的决定还是引起了异议,但凤黎墨却强制压了下去,这事并没有殃及后宫,所以乔清韵还是德妃,只不过后宫大权全权由贵妃杨颜心负责。
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妙昭容花栀浅迁回“凤藻宫”,册封淑妃。
迁回来后德妃是第一个来看花栀浅的。
“妙妹妹,你瘦了。”德妃知道“凤息殿”的日子有多苦,但是她却帮不了她多少。
“乔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德妃听出了花栀浅的话外之音,她遣退下人后便道:“你在冷宫的这段日子,皇上宠幸最多的有两个人,一是柳昭仪柳婳染,据说那次去杀你的刺客就是她派人去的。”
花栀浅想了许久终于想起这柳婳染是何人。“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白修容白月娘,但这两人水火不容,白月娘一直巴结着贵妃,而以前与贵妃交好的苏婕妤却跟了柳昭仪。莹贵人水漓络跟了贵妃,贤妃萧雨霏本一直抄经念佛,可那日安红妆进宫后就大变了。”
“安红妆是谁?”
“安婕妤安红妆,听说父亲也是朝中要员,与贤妃交好。剩下的这些墙头草都不足为惧,不过还是要笼络她们。现在你回来了,我和烟霞又有靠山了。这三足鼎立的后宫怕是要尽收一家了。”
花栀浅笑道:“乔姐姐就爱拿我笑话。”
“话虽如此,可我们目前得养精蓄锐,而且烟霞是平民,你们二人的娘家又指望不上了,得在朝中寻一个能成大器的才行。”
花栀浅想了一个人,这人自始至终都是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