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可不是傻子。
作为厂里的干部，并且和李副厂长关系颇好的他自然知道李副厂长的性子。
上个月的时候，在开工人大会的时候，李副厂长直接提议说自己要把食堂主任的位置让出来给何雨柱。
这件事直接把张主任给震撼到了。
要知道食堂主任可不是别的科室主任那样，而是油水十分丰富的一个岗位。
像李副厂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这么一个肥差拱手相让？
再说了，何雨柱虽然说厨艺是顶尖的，那无论是在人情世故，还是在别的方面，都远不值得一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从李副厂长的手里抢过食堂主任的职位？
不对，还不是抢的，而是李副厂长亲自让出来的。
这就很奇怪。
记得自己上次去问了问李副厂长的时候，虽然自己只是旁敲侧击，但依然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样一来，自己就更确定那次的岗位变动是事出有因。
很自然的。
张主任就只能够想到何雨柱的那个弟弟，何雨顺。
他从今年刚刚调任到轧钢厂成为技术研究员后，就迅速地取得了杨厂长的重视和重用，更是被大领导点名照顾，说是要让轧钢厂的人配合何雨顺进行产能改造和技术革新。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能够让一向老成持重的大领导青睐的年轻人，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这么想着，张主任起身开了门，将何雨顺迎了进来。
关上门后，张主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此时的他，却有些如坐针毡。
他毕竟不知道何雨顺来找他是做 什么，而他自己又确实有些心虚——电影厂的那些人送的上海牌手表还在自己的抽屉里呢！
不过张主任毕竟是在厂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保持神色上的从容还是做的到的。
只见他给何雨顺倒了杯茶，问道：“何研究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主任不想和这个浑身充满了神秘的何研究员有过多的接触，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他只想赶紧办好，然后请何雨顺离开。
但偏偏，何雨顺就是不从他的意。
“张主任，我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要拜会一下您。”
何雨顺带着微笑说道，眼神看起来十分诚恳。
但就是这样，张主任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小狐狸，脸上还是陪着笑：“何研究员你平日里研究厂里的技术进步问题那么忙，还特意抽出时间来拜访我，真的是让我过意不去。”
“要是因为这件事让厂里的技术改革拖后了，那我不是要被杨厂长请去喝茶？”
张主任略微调侃了一下何雨顺，也是为了放松一下自己的紧张。
闻言，何雨顺变得神情肃然：“哪里哪里，我听厂里的工人们说，自从张科长您上任以来，选出来的电影都是十分有趣、吸引人的，质量也高，和您之前的几位科长比起来，那可是有眼光太多了。”
有这件事？
张科长闻言有些疑惑的同时，却十分受用。
毕竟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拒绝 别人对自己的吹捧和拍马屁。
就是不知道何雨顺这只小狐狸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过来吹捧自己吧？
他犯不着。
再说了，自己挑选电影的时候，虽然确实看重质量，但是也偶尔因为收的礼，收了一点不太好的电影进来。
只不过厂里的工人们都是莽夫，一个个的五大三粗，哪里知道好电影和坏电影的区别？
所以说，难道自己真的在工人中有些口碑？
张主任想到，但是嘴上仍然是客气。
“不说这电影了，宣传科其它的部门在张主任你的领导下也不错啊......我听说你们广播室最近招的一个小姑娘，叫做于海棠的？她可是个漂亮的姑娘，听说声音也好听，能够找到这么好的播音员，张主任你真是有眼光。”
这倒是真的。
张主任想。
轧钢厂原来的播音员嗓子出了点问题，所以要从外头再找一个。
可是每年高中毕业的那么多人里面，要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可不容易。
就分配到轧钢厂的人里，就有十几个要筛选的......张主任还是一眼相中了于海棠。
张主任心里还在为自己的眼光得意，却又听何雨顺说了句话。
“可惜的是，张主任你对这个宣传科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可惜就要转为他人做嫁衣了。”
何雨顺语气可惜地说道，似乎就像是真的在为张主任可惜什么似的。
闻言，张主任心头大慌，连忙追问何雨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这宣传科的主任位置有可能坐不稳？”
张主任慌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还远不能让他在何雨顺面前失态，但是如果真的和自己的位置有关，那他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担心。
闻言，何雨顺心中一笑。
果然，人都是会趋利的，在听到自己的位置可能不保的时候，张主任就露出了自己弱点。
对这个弱点加以利用，用来对付许大茂，那还真的是借刀杀人，都不需要通过自己动手的。
何雨顺马上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张主任的眼神飘忽，像是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似的。
这一下可急坏了张主任。
他连忙说道：“何老弟，你快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放心，老哥我绝对不会走漏了任何风声，我的嘴巴严得很。”
张主任已经开始用老弟、老哥这样的称呼了，显然就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种要和何雨顺站在统一战线的感觉。
这是何雨顺成功的第一步。
终于，在张主任的再三恳求下，何雨顺还是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
“张主任，这事本来我也就是无意之间听到杨厂长说的，你可千万不能和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何雨顺盯着张主任的眼睛，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后说道。
张主任连忙点头；“那是一定，一定。”
闻言，何雨顺这才说道：“就是那天我刚好去杨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在和许大茂说些什么话......许大茂你知道吧？就是你手下的那个电影放映员同志......我听杨厂长的意思，好像是说让许大茂好好努力，下次岗位调动的时候，说不定他有机会。”
说到这里，何雨顺停了下来，让张主任自己揣测一下其中的意思。
张主任听了，一张颇为有肉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能不知道？
许大茂是他手底下的人没错。
全厂就他一个人会放电影，所以他对于宣传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要是岗位调动的话，是要调到哪个岗位去？
那肯定是自己的这个宣传科主任的位置啊！
难不成，还能把他调到什么保卫科、后勤部去？
那是不可能的。
再来看看杨厂长对他说的话。
让他好好努力，下次岗位调动的时候有机会。
这不是赤裸裸地暗示嘛？
只要你好好工作，下次岗位调动的时候，指不定我就把你升为宣传科科长了。
杨厂长是这个意思不？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张主任又想起了上次杨厂长嘱咐自己把许大茂带去大领导家放电影的事。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厂长就有意让许大茂和大领导接触接触了？
张主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个时候，何雨顺看到张主任的神情，知道自己该再加一把劲了。
“这事原本我还不太确定，但是后来我碰到于海棠的时候，和她聊了会天，她和我说许大茂告诉她自己正在准备竞选科长......我这不是听人说张科长你人好，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
“不过张主任，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去和杨厂长问，不然的话，到时候他觉得我们心思太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雨顺说道，接着就看张主任的反应。
果然，张主任刺水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从容，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雨顺叹了口气：“张主任，虽然我也觉得许大茂不如你，但是这是事实，是领导的安排，你还是得认命......在许大茂上岗前最好和他搞好点关系，不然到时候他一上任，要是发现你之前做的什么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许大茂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多的我就不说了，告辞。”
何雨顺起身就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
“张科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找来于海棠问问，反正我也只是听说......走了。”
门关上了。
张主任的心却因为何雨顺的一番话久久无法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