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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本王,从不逞匹夫之勇
    第97章 本王,从不逞匹夫之勇

    半月前,十月十四。

    北境,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风呼呼的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雪。

    两军对垒许久,这战,却没有打起来。

    北燕军营。

    北燕将领武氏武敦,此时正坐在营帐里。

    他今年还没到四十,正值壮年,身型威猛,一张国字脸,脸上留了一圈胡子,看起来是一副彪悍的形象。

    已经过去了七日,依旧没有接到朝廷的任何指示,武敦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上套了。营帐外,副将来报:“将军,夏国的闲王到了。”武敦带兵二十年,对夏国还算有些了解,这个闲王……“不认识。”

    “无关紧要的人,来了就来了,该打一样打。”

    副将说道:“将军,末将看着,不像是无关紧要的人。

    对面那个姓谢的摸摸搜搜那么久,不肯动兵,就是为了等那位闲王。”

    武敦皱眉,他经常带兵打仗对上周边部落,对战事还算有经验,一听副将这话,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来。

    大军到了跟前,就是不打,肯定有阴谋。

    一开始,他“零九零”看看慕容循的文书,还以为是自家太子有什么打算。

    现在朝中,太子和摄政王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不能轻举妄动,让自己成为北燕的罪人,所以,在收到太子文书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

    没想到,他不动,对方也不动。

    这种情况在双方交战中时有发生,双方相互试探,都是有后顾之忧。

    之前,武敦只想着在太子新的命令没下来之前,最好对方也别打,刚好谢启也不动手,正常如了他的意,就也没想太多。

    但是现在细细思量,立马就察觉出不对来。

    他顾忌着太子和摄政王的朝堂斗争,那夏国呢?”这个闲王,是何许人?”副将:“是夏国的大皇子。”

    武敦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大皇子?”副将:“是。”

    武敦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实在想不到其中的关联。

    但是隐隐约约总感觉到,有哪个地方不对。外面,有士兵来报,“将军,夏国士兵在对面列阵了。”

    武敦一跃而起,伸手拿起长枪,向营外走去。边走边喊:“列队,备战,迎敌。”“是。”

    顿时,营地上的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

    嘉综关前的平原上,两军列队整装待发,中间隔着一条小小的沟渠。

    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山脉,将两方大军团团围住。

    武敦骑在马上,列在队前,看着对面的谢启。

    若是郁涧来了,他还多少有点打鼓,前几日收到郁涧遇到了刺客的消息,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双腿却是废了,他还唏嘘了一阵。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朝廷斗争中,是何其悲哀的事情。

    如今对上谢启,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副将过来禀报:“将军,对方只出了一万兵力。”武敦皱眉,北燕五万大军,夏国只出了一万。

    这太不合常理了。

    两军交战,若是数量不对等,恨不能让伙夫都上了战场,怎么可能只出区区一万。

    他们都打听清楚了,除了谢启的北境五万驻军,还有从京城来的守备军两万,一共七万,那剩下的六万去了哪里?

    武敦抬头四处看了一眼,两边的山脉崎岖险峻,不存在绕道后方包抄。

    如果对方不是作战计划,那么,对方就是根本没有想和他们打。

    武敦面色凝重,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面了。

    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北燕这边的副将等不住了,对着谢启喊道:“喂,姓谢的,到底打不打,磨磨蹭蹭的。”“就是就是,要打赶紧的,耽误爷睡大觉的时间。”四周传来一阵哄笑。

    谢启听着这些喊话,眉头都不动一下。

    武敦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正想说话,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有士兵搬来一个木台,足有一人高,两边放了上下的阶梯,顶上打着一把大伞,底下放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

    远远的,一行人簇拥着一人而来。

    那人,一袭月牙白的锦袍,长身玉立,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上了高台,在椅子上坐下。

    底下齐呼:见过闲王殿下。

    苏白挥手示意,有人上了茶,放在桌子上。

    苏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向武敦。

    武敦面色不好,看着苏白:原来这就是闲王。

    看着一身气势不似纨绔,但是作为将军,不穿铠甲不拿抢,还在战场上喝起了茶。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这明明就是来玩,到此一游的。

    顿时心中涌起一股屈辱感。

    对于战士来说,这是羞辱。

    三番四次的叫阵,上了战场,又不打。

    两军对垒,主帅居然悠哉悠哉喝起了茶,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事儿。武敦上前两步,对着苏白开口:“原来是闲王,失敬。”

    苏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轻蔑,笑了笑,“武将军,久仰。”

    武敦:“闲王,不像是来打仗的。”

    苏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看向他:“本王确实不是来打仗的。”武敦一听气血翻涌,果然是一个来过家家图好玩的公子哥。正准备说话,对面又传来苏白的声音:“本王,来送将军一程。”

    话落,对着身后大喊:“换酒来。”“是。”

    立马有士兵送来了一坛酒,苏白下了台,翻身上马,士兵们立刻分出一条道来。

    马慢悠悠地过了分界的沟渠,在几万士兵面前,苏白一人一马,到了武敦面前。

    士兵们都骚动起来。

    夏国这边刷刷刷一片兵刃出鞘的声音,两边的弓箭手都瞬间拉满了弓线,仿佛北燕军一有异动,他们即刻便要扑上去……

    而北燕士兵们都两眼放光,苏白作为主帅,居然单枪匹马地到了他们的大军中,只要他们动手,对面的人一定来不及救他。

    武敦看着面前的苏白。

    年轻的少年郎,骑上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脸上带着笃定的笑意,和一丝丝惋惜的神情。“你不怕本将杀了你?”

    武敦的语气里,来着被挑衅的威严。

    苏白:“本王既然来了,就不会死。

    且不说他们不会让本王死,就是本王靠一己之力,安全逃脱,也是绰绰有余。本王,从不逞匹夫之勇。”

    苏白说着伸出右手,不知道他怎么出手的,电光火石之间,武敦的剑便出了鞘,却是被苏白握在手里。

    两人挨得近,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武敦顿时面色一白,刚刚的轻视一扫而空,面色,无比凝重。

    他轻敌了。

    这个闲王才不是来玩的,相反,他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厉害,都要更可怕。

    苏白手握佩剑,手上潇洒一动,挽出一个剑花,挑开了酒坛上的酒布,接过两个碗,一人倒了一碗。递了一碗给武敦:“将军,本王敬你。”苏白看着武敦,一饮而尽。

    他打听过武敦,满门忠烈,保卫北燕,是北燕的英雄。

    作为夏国人,他们是敌对关系,撇开这一点,苏白敬他是条汉子。

    他们,不过立场不同。

    “将军不可。”北燕士兵都觉得夏国人别有所图,想谋害他们的将军。

    武敦看着苏白,没有动。

    苏白哈哈大笑,接过武敦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顿了顿,把剑递给武敦,看着北燕,低声道:“北燕王死了,摄政王死了,太子登基为帝,今日,轮到将军了。”

    武敦2.4一双眼睛瞪大,直直地看着苏白。

    苏白对着武敦拱了拱手。

    而后,策马回了夏**中。

    北燕军中,来了一队使臣。

    “奉新皇谕,武敦将军武敦,擅自带兵前往北境,挑起两国争端,意图不明,念武敦功德,不祸及家人,然武敦,赐死,以做效尤。”

    北燕,满军哗然。

    纷纷看向使臣,想要为他们的将军辩解。

    而武敦,愣了半晌,回过头看向苏白,张嘴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轰隆隆……”大雨说下就下,下得又急又快。

    动手的是副将。

    武敦面朝北燕跪下。

    人头落地,血水顺着雨水冲得满地都是。

    战场上的士兵,纷纷在雨中跪下,一片哀嚎。“轰隆隆……”雨越下越大。

    苏白站在伞下,陈昭问:“刚刚,武敦说了什么?”“他说:他想喝那一碗酒。”

    苏白拎起酒坛子,对着武敦,酒坛子里的酒,顺着一个弧度,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