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笑了一声,“哦,赵爱卿你说。”
赵冀,“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丞相最近和端王走得近,他的话,有失偏颇。”
许致远心中一咯噔,最近他确实和端王有些来往,是端王找的他,为的是许绵绵的婚事。
原来是端王自作聪明想对苏白卖好,便直接找了许致远,但是在赵冀口中,就变成了是丞相府和端王府计划着联姻。
王爷和丞相府联姻,这可是震动朝廷的大事,许致远的门生都是寒门子弟,在读书人里面,有极重的影响力。
夏帝看向许致远,“丞相如何说?”
一句问话,里面带着帝王的冷峻威压。
许致远立马跪下,“陛下明察,微臣与朝中众人都有来往,但绝对不是赵尚书说的那样,微臣冤枉。”
许致远极力否认,只是事关许绵绵,神色比起平时的沉着冷静,有些慌张。
看在夏帝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夏帝深深地看了许致远一眼,凌厉的眼神,许致远后背一凉。
……
下了朝,赵冀看向许致远,那眼神,仿佛在说:自不量力。
丞相府。
许致远刚从宫中回来,京城按察使孟亭渊便上门了。
孟亭渊是孟思恒的父亲,向来和许致远交好。
许致远一听说他来,有些诧异,
“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这丞相府不知多少人盯着呢。”
孟亭渊脱下官帽,在椅子上坐下来,“御史虽然有时候乱攀扯,但是不至于我上个门就能做文章。
今日之事,不来一趟,我心难安。”
下人上了茶,二人在书房相对而坐。
孟亭渊开口问道,“今日这事,你如何看?”
许致远,“两方打架,我遭了池鱼之殃。”
两位王爷这几年斗得越发厉害,只是一来一回,谁也没把谁斗下去,倒是每回,总有些无辜的人受牵连。
孟亭渊,“赵家越来越猖狂了,看起来,赵冀是盯上了你的位置,不然,好端端的,拉你下水做什么。”
许致远好歹是丞相,赵冀敢这么做,可以从侧面说明,赵冀其实没把许致远放在眼里。
许致远,“赵家怕是顺风顺水惯了。”
“你为何后面举荐了赵砚臣,那可是赵家人,我来这一趟,主要就是问问这个问题。
你明面上帮着端王说话,后面陛下让你举荐一人的时候,你又举荐了一个赵家人。
这可不是两边都顾及到了,这是两边都不讨好,两边都得罪了,我不相信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孟亭渊百思不得其解,他在这个风口来丞相府一趟,就是直觉这件事里,怕是藏着着大风大浪。
许致远没有说话,他起身,看向书架。
那里放着一封信,是从闲王府送过来的。
里面提到了赵砚臣,官列五品的宗人府理事。
一个姓赵,却和赵家有不共戴天大仇的人。
原本许致远不明白苏白为什么提到这个人,今日早朝上,当夏帝问他可有举荐的人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就想到了赵砚臣。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首先,他姓赵,是赵家人,在端王那里就避开了嫌疑,表面看起来,不会落人口舌。
其次,他和赵家有大仇,和赵家不是一条心。赵家想做成的事,他都能给他搅黄了。
最后,赵砚臣的官位是五品,这件事,夏帝并不想深究,官大了没事也要搞出事,官小了显得不重视。
五品刚刚好。
而他的官职是宗人府理事,专门收集呈堂证事,去调查这件事情,最合适。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外人并不知这赵砚臣和赵家的大仇,而他表面上,一边帮了端王,一边向着楚王,外人看着墙头草的行径,却是正合了夏帝的意。
所以,他提出的这个人,既对夏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完美解决了问题。
一箭双雕,打的非常漂亮。
大殿之上,他一身冷汗,不是因为夏帝的询问,
而是,闲王府有人,
似乎:算尽天机。
这才是最可怕的。
许致远,“亭渊,你我共事十多年,我的为人处事你都清楚,这件事,你看得出来,我也看得出来,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
孟亭渊急急问道,“是赵家威胁你了?”
许致远,“不,没有人能威胁我。而是,这样做才是对的。”
孟亭渊不明所以,他看向许致远,从他的眼神里了解了什么,
“我的想法你也知道便好,既然你知道还是这么做,那说明你一定有别的,足以说服你的理由。
罢,你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了。
只是,还有一件:为何下朝后,没有去见陛下?
赵冀说你和端王有来往,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无论陛下信不信,如何想,你得去解释表明态度。
你应该知道,朝廷中,没有清者自清这种事,多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致远眼睛依然看向一旁的书架。
那封信里,最后有四个字。
收到信的时候,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从他说出赵砚臣的名字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确实没有清者自清,
但是,我来赌一回:吃亏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