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了午膳,曹母协了陶允栗,往城西去了,陶允栗在轿子里,掀了一点轿帘,轻声对宝蓝说,“待会儿到了那破庙,偷偷告诉我一声。”宝蓝听她又有歪主意,急道,“姑娘要做什么?夫人吩咐了不许姑娘胡闹的!”“嘘嘘嘘!轻一点,别让沈嬷嬷听到了,我就看一眼。”陶允栗见宝蓝音量提高,赶紧示意她噤声,宝蓝不说话,陶允栗只得求她,“好姐姐,我就偷偷瞧一眼。”宝蓝见她如此说了,只得依了她。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又因轿子里闷热,陶允栗被轿子晃得昏昏欲睡,只听得窗外宝蓝在叫她,瞬间清醒过来,往外一看,果然,那破庙原来便塌了大半,如今竟全塌了,,散落了一地的土,忽的,陶允栗觉得被什么闪了一下眼睛,细细看去,仿佛是原来香案位置,有什么东西,被太阳照得反射出一簇光,却只一闪,待再要去看,却看不见了。
等到了南唐吴记,曹母径直往内里去了,陶允栗心里惦记着那事,显得兴致缺缺,陶允栗百无聊赖,却正好瞥见了立在店门口的曹存青,她见曹母没注意到她,遂跑到曹存青旁边,曹存青见了她,请了安,陶允栗道,“存青哥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曹存青惶恐,忙说道,“小人不敢,任凭姑娘吩咐就是了。”陶允栗瞧瞧对他说,“你到咱们刚刚路过那破庙里,我看到靠近香案周围好似有一件什么物什,阳光一照会发亮的,烦请你细细找一找,如若有,拾了来给我。”又叮嘱道,“此事需保密,除了你我二人不要让第三人知晓。”曹存青听了,便往那破庙去了,见他离开,陶允栗稍稍安心,便也进了店里。
店里的伙计引了几人到楼上雅座去了,上了茶水,那茶水里透着红,曹母一尝,酸酸甜甜,问了那伙计,“这是什么茶?我尝着似是山楂。”那伙计回道,“夫人说的是,这是我们家秘制的山楂茶,两个月前我们掌柜新得的,又研究添了几味,与一般的山楂茶不同,我们这的即使饮多了些,也不伤胃口。”“哦?那你们店里可有卖的?”曹母颇为喜欢这味道,那伙计面露遗憾,“店里定了规矩,只有到店里来才有的,不曾卖得。”听到这,曹母颇为遗憾,却也不好为难人家。
听了曹母对这茶水的赞许,陶允栗小嘬了一口,果然酸甜可口,这掌柜真会做生意,知道若放在店里卖,便不稀奇,只供到店里的客人饮用,这规矩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又隐形带动了店里糕点的销量,妙啊!陶允栗问道,“一定也有非要买的客人吧?”那伙计笑笑,“一月有个几回,待得知我们店是端王爷私产,也就悻悻走了。”陶允栗听他说南唐吴记是端王爷私产,便了然了,谁敢找端王爷的麻烦?又好奇道,“即使端王爷私产,怎的称作吴记?”那伙计回道,“小姐不知,王爷的乳母姓吴,王爷入口之食,那吴氏必要亲尝,说句大不敬的话,便说视王爷如亲生也使得,端王爷十二岁那年,一时不察遭奸人毒害,那吴氏替端王爷尝了有毒的汤水,便因此送了命,因那吴氏生前善做点心,王爷便开了这家点心店,以此纪念那吴氏。”曹母听了这典故,感叹那吴氏慈母之心,也唾恨那奸人歹毒。
待喝过茶水,尝了糕点,曹母挑了几样尝着不错的,叫伙计打包了,预备回曹府去了,满意没见曹存青回来,心内焦灼,却不敢表现出来,也只得上了轿子,待回到壁函馆还没坐下,宝彤来报,说曹存青求见,陶允栗赶紧叫传他进来。片刻,曹存青进了来,福了礼,陶允栗赶紧问他,“可有发现?”曹存青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双手俸给陶允栗,“正是。”宝蓝取了送到陶允栗手里,陶允栗一看,是一枚约莫两寸长的印章,侧书“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印章底部却已经磨损了,只隐约分辨出是个“文”字,陶允栗谢了曹存青,因一时也弄不明白这印章的来历,索性将它收了到妆奁里。
晚间,待外头敲过了三更,月上西楼,只听得“咔哒”一声,陶允栗惊醒了,又觉得不真切,又听得“咔哒”一声,这些陶允栗听得真切,她坐了起来,外头漆黑,月影照了院子里的树枝,印在陶允栗窗前,今晚是宝黛值夜,陶允栗呼了声“宝黛”,却没有回应,心想,这丫头一定是睡死了,遂壮着胆子,掀起纱帘往外瞧,却什么也没瞧见,陶允栗慢慢下了床,赤着脚握了一只鞋子在手里,听得那声音在桌子边,也不敢点蜡烛,借着月光,战战兢兢地朝那边挪去,却什么也没瞧见,陶允栗安慰自己,约莫是自己听错了,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打算爬回床上睡觉,簌地见梳妆台的铜镜上什么东西一闪,陶允栗好似看见了一双眼睛,她“啊!”地一声大叫,飞快跑回床上拿被子蒙了头缩成一团,抖得像筛子似的。
过了许久,却听得外头没有动静,她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往外看,只见一双破烂不堪的鞋子在她床前,陶允栗吓得肝胆俱裂,猛地掀开被子大叫着往外跑,院子里渐渐亮起灯来,下人们听得这声渗人的尖叫,都醒了,沈嬷嬷披着衣服,听得是陶允栗的声音,赶紧跑了来,见她就要往外跑,赶忙上前去,抱了她到怀里,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陶允栗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不一会儿壁函馆的下人都围了过来,陶允栗什么也说不出来,边哭边抖。
这时宝蓝左右看了看,见人群里没有宝黛,出声道,“今晚不是宝黛守夜吗?宝黛呢?”这时宝黛才姗姗来迟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宝蓝见了宝黛,赶紧扯了她,气急了,问道,“你个死丫头,姑娘吓了个好歹,这会儿子都跑到院里了,你倒睡得安稳,看我不打你!”说罢便使劲打了她几下,宝黛哭了出来,见陶允栗在沈嬷嬷怀里哭着,也不敢求饶任由宝蓝打她,宝青劝道,“姐姐慢打,好歹先问了原由。”宝蓝这才停了手,宝黛抽噎说道,“我知听得姑娘一声大叫,接着便跑了出来,我便跟着追出来了。”宝蓝听了她说这许多没用的,却半点原由也说不出来,心下生气,又去揪她,宝青赶紧道,“好姐姐,如今姑娘要紧,咱们赶紧问问姑娘到底见了什么吧!”宝蓝这才松了手,去看陶允栗。
沈嬷嬷见她一味只是哭,便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要扶了她到里屋去,陶允栗只挣扎不去,无法,便只得扶她去了抱厦,几个丫鬟并沈嬷嬷又小心安慰了许久,陶允栗才渐渐不哭了,沈嬷嬷问她为何如此,她慢慢讲明了原由,沈嬷嬷道,“姑娘怕不是看错了吧,说不得是外头院子里树的影子。”陶允栗猛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看的真真切切,就是一双鞋子,破破烂烂还沾满了土”沈嬷嬷叫了几个胆大的下人去看,不一会儿,那几人回来,说里里外外都搜看了,并没有什么破烂鞋子,陶允栗只是不信。想着曹绾娴怀着身孕,曹父曹母年级又大了,大约受不得这等惊吓,只得明日再禀明此事,遂叫下人们都去睡了,,并不许讲这事传到曹绾娴和曹父曹母耳朵里。又哄了陶允栗去睡,陶允栗只摇头,不愿回房去,沈嬷嬷无法,只带叫几个丫头抱了铺盖来,叫她们各自去睡,陪着陶允栗在抱厦睡下了。